到了曆史課上，藍天歡才明白自己的處境豈是“絕境”可以形容的。

她的曆史也太差了，比數學還差。

曾經她苦學兩年，高考數學都能考得還行，現如今看到就能想起很多，而曆史，則是過去時、現在時、未來時的差。

大學英語專業要學英語史、文學史，總之不管什麼專業都要學史。而藍天歡對時間是極不敏感的，史也是學不懂的。

就好比英語的發展史，在英語泛讀課、西方文明史、筆譯課以及專門的英語史課上整整學過四遍，每次都使勁地背，現如今提起羅馬征服一類的詞，她還是隻能說——

母雞呀。

要比起曆史的話，藍天歡在數學上也可以算天才了。

這下又要把高中曆史重背一遍了，大工程一件，讓藍天歡叫苦不疊，看來整理數學筆記的同時，也要抽空整理一份曆史筆記了。

曆史老師王燕是個很樸素的老師，不過打扮樸素如果說是優點的話，腦回路“樸素”應該是個缺點了。

“李蕭，你的曆史很不錯，我很看好你，你多努力努力，争取超過咱們班女生。”她扶了下眼鏡，絲毫沒在開玩笑，“文科班一直是陰盛陽衰，咱們男生本來就輸陣仗，你們幾個不能再輸了陣勢，怎麼說也要再挑戰一下女生霸占第一的曆史啊。”

不知道哪個女生回了句：“老師，李蕭可厲害了，他下次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您等着看就好了，我們全班女生都給他加油鼓勁。”

王燕并不覺得這話是揶揄，反倒一本正經：“男生們聽見了嗎，有美女加油，不得更努力嗎？”

藍天歡周圍的人跟看笑話似的，都笑噴了。

一節課下來，沒記住她講了些什麼，光記住她一直點班上那幾個男生了。

“李蕭，你說說看，我覺得你的思路每次都很有想法——”

“關于王安石變法，有沒有人舉手回答下我的問題？又是女生啊，來個男生試試——”

江嘉李道：“這位更是重量級，說的話離譜到我會以為她在反諷。”

藍天歡嘴角抽搐：“呵呵……”

印象中王燕是有點偏愛男生，那時候不知道怎麼形容，大家隻會罵她封建餘孽、重男輕女，不像現在的孩子。

重生前幾天，有個上高中的表妹給藍天歡打電話吐槽自家班主任，各種專業詞彙武裝得非常齊全，什麼“Misogyny”“Patriarchy”描述得頭頭是道，比她還懂。

王燕和溫小雨，就是當年榮登667班“吐槽榜”的卧龍與鳳雛了。

藍天歡對曆史有一種已經“死”透了的絕望感，一想到中外千百年的知識在她腦子裡仿若柳絮般稀碎，就一點也不想學曆史。

在這樣的對比下，數學都變得有趣多了，作為逃避，她磕絆着寫了一節課數學卷子。

終于熬到放學，一部分同學沖向食堂，一部分同學則去後門外的街上吃飯，那邊飯館多，抄手、米線、炒飯，什麼都有。

藍天歡當然要出校門吃，畢竟按照後來的記憶，2019年末是最後的能出校門吃飯的時光了……

白水一中後門的骨湯抄手店是她們常去的地方，但凡哪段時間不知道吃什麼，這家抄手店就是首選。

藍天歡一進門，想着也許能遇見熟人，果真一擡眼就見到了。

賀淮先先看見她，招手道：“歡歡！”

“你們也在呀，”藍天歡走過去，“還能坐得下我嗎？”

坐着的這四個人，高一是一個班的，也是重點班，所以成績都很好，關系也很好。

“當然，桌子寬着呢。”賀淮先和周行潤兩個坐在外側的人往裡挪了挪，“放得下你這個大高個。”

姚聰嗔怪道：“什麼意思，你們幾個大高個要擠兌我不成？”

藍天歡坐下來：“哪兒敢啊，你是最特别的那個，物以稀為貴，你才是鶴立雞群，我們隻能仰望。”

江嘉李把玩着沒撕開包裝的一次性筷子：“仰望？仰望哪裡？誰見過那麼矮的鶴？”

姚聰叉着腰：“江嘉李！”

藍天歡道：“我見過很高的雞。”

“什麼雞啊？”

“等一下，會不會是……”周行潤摸着下巴，“飛機？”

“答對了！哈哈哈哈……”

江嘉李皮笑肉不笑道：“好冷。”

店老闆把四碗抄手端過來：“四碗紅油抄手，這個小妹妹後來點的一份清湯抄手要等一會兒噶。”

藍天歡道：“好嘞。”

姚聰給碗裡加了些醋：“才上了一天課，剛認識認識這些新老師，就已經能用歎為觀止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