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聰搖搖頭:“我倒沒事,應該能撐着去做操。”
陶夢傑道:“高平是不是還在報複呢?昨天我們班有一半的人做操請假,今天學生會的同學跟我說,高平檢查了請假的記錄表,看了之後臉色鐵青,然後就在做完操之後說不準請假了。”
藍天歡道:“真說不準,他這個舉動很明顯針對的是女生,而女生當中顯而易見跟他有仇的就是我們了。”
陶夢傑想了很久,猶豫着說出自己的看法:“我是覺得,咱們班幾乎全部都是女生,如果高平真的就這麼不準請假,以後大家來大姨媽的時候怎麼辦呢?對我們不太好。我是想,要不找個機會跟高平說和說和,跟他服個軟,讓他不要不準我們請假。”
藍天歡道:“我覺得班長的考慮很有道理,畢竟我們天天待在一起,差不多都會一起來月經,就算一個班不會一起來,但一個宿舍的也至少三四個會一起來,不能請假的話還是挺不方便的。”
她一臉認真地接着道:“我看咱們要不再打上門一趟?”
幾張臉相顧無言。
“你認真的嗎?”姚聰問。
“你不同意嗎?”藍天歡反問。
“也不是不同意,但我覺得勝算太小了,而且……這事我們好像不占理吧。”
“對,感覺痛經并不是很正當的請假理由,能因為這個理由請假一般都是老師仁慈,并不是一種共識。”陶夢傑道,“應該可以這麼形容,總之我覺得痛經能請假隻是一種特殊的愛護,而這種特殊的愛護是學校這個身份應該給我們的,但如果不給這種愛護,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們很難争取。”
“哈?”藍天歡大腦宕機了一瞬,“你們認真的嗎?”
她們一臉的為難和不解。
藍天歡猛然間發現,十年間的差距,不僅是知乎和deepseek之間的差距。
眼前她所面對的不同,足夠她誤以為自己往前穿越了幾百幾千年。
十年後的2029年,健身房為女士每月多開三次卡,勞動法規定痛經假,甚至舉辦講座會詢問主講人和工作人員的經期,都已經是全社會習以為常的共識了。那時的所有人都接受了一個事實:女人就算每月請三天痛經假無事不做,也不會給自身和他人帶來任何的阻礙和退步,反而能創造更多價值。
更何況這就和修盲道一樣是正當的需求。
可回到十年前,如果要反駁,她甚至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世界上有一半的人都會流血啊……”所以在不方便的時候不參與任何活動,是正确的、合理的考慮條件啊。
她一擡頭,撞見的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松動的不解,和呼之欲出的反駁。
這種熟悉的無力感,讓她不敢開口了。
此時此刻的她獨在異鄉,不想和大家格格不入,在這樣的怯懦之下,她改了說法。
“嗯,好,我覺得你們說得對。”
話一出口,她覺得胸口堵得慌。
“沒事的,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姚聰對她擠擠眼睛,“尤其是為了我考慮。我可以的,大不了我就暈給他看!”
藍天歡趕忙捂她的嘴:“可不敢這麼說,快呸呸呸。”
她迷迷糊糊好像記得,姚聰有次真的痛暈過去了,隻是不記得在什麼時候,好像是某節課上吧。
姚聰呸了幾下:“我開玩笑的,放心吧,我不會暈的。”
江嘉李道:“隔壁理科班的同學說,她們都看不下去高平這麼耀武揚威的,不知道在拽什麼。”
賀淮先道:“理科班女生其實也不少的,高平此人最喜歡蛐蛐的就是文科班和女生了,上課都總要提男生咂摸咂摸厲害,女生怎麼怎麼不必過。”
藍天歡嘲笑道:“他也就隻能嘴上說說了。”
“诶我突然想起來,”陶夢傑道,“今天溫小雨是不是說三四節晚自習要來加課來着?”
“不要啊!”藍天歡揪着自己的頭發,“我的數學作業要寫不完了!!”
“歡歡,你能不能跟溫小雨說說,别老是加課了,真的沒用,隻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藍天歡道:“我也沒辦法啊,咱們隻能忍忍了。”
有個人在背後狠狠瞪了她一眼,說了句“忍個屁啊”。
隻是她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