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從旁邊路過,賀祁反應過來,才立即向後靠了一點,拉開了距離。
看到他的動作,夏汀禾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靠得太近了,迅速又往邊上站了些,捧着手上的青檸汁喝了一口。
冰涼酸甜的果汁入口,臉上的熱意稍稍降下來了點,夏汀禾才擡眸看了他一眼,小聲問:“去天文館,可以嗎?”
“噢。”賀祁其實還有些沒從剛才的狀況中回過神來。
他盡量表現得漫不經心些:“都行吧,你對這邊比較熟悉,看你安排。”
夏汀禾雖說在這邊待了十幾年了,但仍然有挺多地方沒去過,天文館就是其中之一。
但好不容易确定下來,她也沒想改了,于是點了點頭說好。
兩個人又再次陷入沉默。
在夏汀禾答應過來找他後,賀祁一整天下來的煩躁其實就已經消了一半。現在人就在他旁邊,剩下的那點不耐煩也早就沒了。
照理說,事情商量完畢。大半夜的,兩人就此該分開回去睡覺。
夏汀禾也這麼以為,隻是她想起自己還要追他來着,晚上又是最佳拉近距離的時機,自然不能錯過。
正琢磨着怎麼開口,這時又有人從他們旁邊穿過,兩人不得不往同一邊站。
再次靠到了一起,手背在不經意之間碰了下。
夏汀禾感覺到他的體溫比自己的要低。
好在賀祁沒察覺到,繼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雙手随意地搭在餐廳外圍的白色欄杆上。
他們就這麼隔着幾厘米的距離,望着海邊。
風吹起時,偶爾衣擺會碰到一起。
安靜了一會兒,在夏汀禾想問他要不要去散一下步時,賀祁忽地側過頭來,問她:
“想回去睡覺了?”
語氣是超乎平常的溫柔。
夏汀禾一愣,松開了咬着的吸管,一雙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溫聲道:“沒有啊。”
“嗯。”賀祁應了一聲,夏汀禾也摸不準他的意思。
接着,又聽到他說:“去海邊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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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晚上十點,沿海的公路上依舊有許多人,夜騎的、或者散步的,三三兩兩環着海遛彎。
夏天的夜裡,海邊是格外清涼的。
以前夏汀禾就愛來這邊散步,什麼都不做,單是坐在路邊的台階或者休息椅上,吹吹風,看看海,就可以了,心情就能平靜許多。
第一次和異性過來這邊,夏汀禾自然沒好意思這麼做。
路過一家球館,她主動開啟話題:“你想去打球嗎?”
明明是賀祁問她要不要來這邊,結果過來了,這人又一句話都不說。
在她開了口之後,賀祁這才終于回應:“不去。”
她以為賀祁是已經洗了澡,不想出汗所以拒絕,正準備說好,又聽到他慢悠悠地給了解釋:“不會打。”
夏汀禾:“?”
有那麼一瞬間,夏汀禾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那她那天看到的照片是什麼?擺拍的嗎?
琢磨了一會兒,夏汀禾估摸着他大概是打籃球的技術一般,謙虛一下,所以直接說不會。
看到旁邊的空地上,有人在對打羽毛球,夏汀禾又問他:“羽毛球呢?”
這類一般都會接觸過吧。
夏汀禾心裡這麼想着。
不過轉而又想到那天和付言辭打球的場景,夏汀禾自己頓時也沒了興趣。
好在。
賀祁也是。
——“噢,這個麼?”賀祁看着她,莫名笑了下:“沒試過。”
他回答得理直氣壯,倒顯得她有點不太禮貌了。
夏汀禾又問了幾個常見的球類運動,她這種不怎麼愛鍛煉的都多多少少接觸過一點,但毫無例外,賀祁似乎根本對這些不感興趣,要麼不會,要麼沒玩過。
就連自行車,這人也不會騎。
但轉眼想到他家裡的條件,夏汀禾又明白了——家裡有司機,自己有車又會開,幹嘛要選兩個輪子的?
這樣下來,他們倆幾乎沒有其他可以消磨時間的事可做。
就隻能這麼幹巴巴地散着步。
好不容易才把人約出來,怎麼說也要在外面晃悠一小時再回去。
在夏汀禾苦思冥想還有沒有其他的選擇時,賀祁突然停了下來。
夏汀禾看向他,以為他有什麼話要說。
賀祁确實有話要說,他活動了下手腕,就指着下不遠處樹下的休息椅,漫不經心道:“有點累了,去那邊休息一下吧。”
夏汀禾:“……”
他們出來散步的時間應該還沒有超過十分鐘。
不過到底是陪他出來的,夏汀禾還是答應了。
夜裡樹下涼快,這邊又正好可以看到沿途的一大半風景,因此周圍的椅子上幾乎坐滿了乘涼的人。
不遠處樂隊的音響似乎調大了些,伴随着節拍慢慢高揚起來。
路燈就藏在休息椅旁邊的棕榈樹上,他們坐的位置,淡淡的光暈正好灑在身旁。
固定了動作,夏汀禾更加拘謹起來,放在膝上的雙手都有點無措。
賀祁單手靠在椅背上,還跟沒事人一樣,偏過頭來問她:“你以前沒來過這裡麼?”
“嗯?”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夏汀禾有點懵,“來過。”
賀祁揚了下嘴角:“那怎麼這麼生疏?不知道還以為是我強迫你過來的。”
又在故意在逗她了。
夏汀禾抿了下嘴唇,忍不住回怼說:“以前我都是一個人來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之前根本不需要這樣費盡心機地想辦法找話題。
說完之後,夏汀禾又覺得自己态度有點不好,頓時低下了頭。
賀祁臉上的笑更加加深了些。
“啧。”賀祁看着她說:“這麼看來,還是我的錯了。”
本來就是。
夏汀禾在心裡暗戳戳地吐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