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一位村民的屋子裡找到的,上面記載了禱告儀式。”秦曜翻開陳舊發黃的封皮。
“你闖進了村民的屋子?”時越震驚。
“沒有闖,隻是偷偷溜進去欣賞一下而已。”秦曜面不改色。
“然後偷偷順出了一本祭典?”時越順着他的話問。
秦曜溫和地看了她一眼:“你還想不想出去了?”
時越聽了趕忙低頭跟着陳喻一起裝模做樣研究起冊子上的文字來,那是一些繁體的漢字,看上去像是手寫的,發黃的紙頁訴說着它久遠的年代,陳喻輕輕摩挲着扉頁,眉頭因為認真有些不自覺地皺起。
這上面記載,在這片廣闊的海域之中,有着一位掌管整個海域的神明,世世代代保佑着這片村落,如果有一天,這片海域被破壞,那一定是因為這位海神在沉睡,村民需要重新喚醒海神,這樣海域就會恢複往日的樣貌。
密密麻麻的背景後面全都是禱告儀式的過程,或許,這不該叫做禱告,該叫做祭祀,畢竟,這是一本祭典。
下面記述着喚醒海神的方法,大緻意思是說要找一位村民,一位對整個海域有着極強敬畏之心的人去呼喚,呼喚的方式大概是數十個村民圍成一個圈緊緊挨着念出咒詞,呼喚的人坐在正中間閉目冥想,整個儀式不能有任何偏差,尤其是呼喚的人,他必須全程集中精力冥想,不管發生什麼都不為所動。
最後,需要以呼喚海神之人的……去找尋海神。
最關鍵的地方居然像是被滴上了墨汁一般看不清了,陳喻仔細盯着那處有些出神。
“卑鄙!”時越有些生氣,“居然用這麼低端的伎倆,小時候出題就總是小明打翻墨水看不清,沒想到上了大學還能碰到這種題,這種低端方式我們初中就不用了。”
“應該不是無意之舉,這倒像是人為劃掉的。”陳喻看着那黑漬的背面,那印記深深淺淺,能看到一點筆觸的痕迹。
被劃掉的内容會是什麼呢?
血肉?靈魂?
她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村民的行徑。
“你看看後面。”秦曜說。
陳喻往後面翻去,發現紙張上的字迹變了,不再是之前端正古樸的字迹,看起來潦草又慌張,無論是字迹還是内容都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上面說祭祀失敗了,他們一定是犯了大錯,海神降下了天大的罪,這一切都是海神的罰,海神徹底收回了對他們的饋贈,并讓他們成為了怪物,錯了,錯了!一切都錯了!!
那字迹越發狂亂,陳喻甚至覺得隻是看着這些字迹都讓人覺得非常不适,那後面又開始記述另一種祭祀儀式,講到魚食,講到肉類,甚至講到熟悉的咒語。
隻是那肉類二字被劃掉了,在旁邊重新寫上了村民,又劃掉,寫上遊客。
修修補補,最後成了遊客的血肉。
時越看到這裡倒吸了口涼氣,陳喻則在心中暗歎果然。
她現在越發能确定,導緻情況變得這樣惡劣的最終原因不是遊客,中間發生了一件大事,而現在她猜測,這件大事可能就和最初的那場祭祀有關。
自從她發現攻擊村民和遊客的對象是那個人魚骨架之後,她就一直在想,這個人魚骨架究竟是怎麼來的呢?它比周遭的人魚骨骸都要龐大,也比它們都要陳舊,陳舊到隻剩下一具光秃秃的骨頭架子。
它是海裡原來就有的人魚嗎?還是也像其他人魚骸骨一樣是被異化成這副模樣的?可其他的人魚不就是被它異化的嗎?它總不能自己異化自己吧。
再說了,它如果被異化了,那它曾經是什麼?村民還是遊客?好像遊客的身份更能支撐它對村民濃烈的恨意,可也很難說它會不會是一個心理不平衡的村民。
“我想大家也發現了,村民之中藏着秘密,我這幾天挨家挨戶敲過門,發現隻有一間屋子的人不出來,我想那個村民可能會是關鍵。”秦曜抿了口水,“至于我為什麼确定裡面不太對勁,大概是因為木頭做的門居然有鐵的質感。”
陳喻的眼皮不自覺跳了一下,鐵的質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展覽館那個大鐵門。
幾人簡單整理了一下思緒,趁着天還沒黑,又去了趟秦曜說的那間屋子。
陳喻上前敲了敲那間屋子的門,明明是木頭做的門,居然真的像鐵一樣堅硬,裡面沒有絲毫動靜,說實話她也不确定裡面到底有沒有人,但這确實是目前最可疑的地方了。
她沒有繼續拍打鐵門,而是轉身去了旁邊一間屋子,她敲了敲門,從裡面出來一位婦人。
“大嬸,我想找你打聽個事。”陳喻剛剛開口對面就準備關門,她用腿死死抵着木門,“隔壁那戶村民偷了我們三百元,那可是我們三天的飯錢,沒了這錢我們可是會餓死在這,村長說這村裡您最明事理了,所以我特意來找您主持公道。”
“……村長讓你們來的?”那大嬸低聲問。
“當然了,不然我們怎麼會專門來找您呢。”時越不明所以,但有樣學樣。
“我可提前跟你們說好,這錢我可不一定能幫你們要回來。”大嬸謹慎地看着面前幾人,“這旁邊住的是個傻子,他做出什麼事情來都不奇怪,他就是真偷了你們的錢我也要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