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有廁所嗎?”
隊伍裡一個女生問領頭的那個男人,男人随手給她指了不遠處一個很小的土房子。
“我有點害怕,你可以陪我過去嗎?”女生朝着隊裡另外一個男生說,他們好像是認識的。
“大白天的你有什麼好怕的,我又不能進去和一塊上。”那男生看上去有些煩躁。
“這裡天色這麼陰沉,周圍又全是樹木霧氣遮擋,這裡畢竟是考場,誰知道會不會竄出什麼東西來。”女生頓時也有點急了,“咱們進來前不都是說好的嗎?你答應會保護我,我才同意跟你一起考升階考的啊。”
男生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似乎對女生的行為感到嫌棄和厭煩,但也不想和她在衆人面前再過多糾纏,便答應了跟她一起過去。
陳喻靜靜地看着這兩人朝着廁所的方向走去,旁邊肆意生長的樹枝和未消散幹淨的霧氣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隐約覺得自己剛剛聽到的叫喊聲似乎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這裡應該都是旱廁吧?”時越在她旁邊說,“我小時候在農村老家住,跟這裡還有點像呢。”
女生剛走進廁所裡就用手把鼻子捂了起來,整個面目都扭曲起來:“這裡怎麼是旱廁啊,惡心死了,這怎麼上啊。”
“這是考場,又不是你家,趕緊上完趕緊走,别墨迹。”男生在外面更不耐煩了。
女生沒法子,隻好湊合着在裡面上了廁所。
不知道是不是男生的錯覺,這附近的霧氣好像又變濃了,可視度又變差了好多。
“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女生出來後問男生,“我剛剛待在裡面好像一直聽到有女人的叫喊聲。”
男生聽完一陣頭皮發麻:“你耳朵壞了吧,哪有什麼聲音,趕緊回去吧。”
男生說着往之前的方向走出,可是剝開層層霧氣,樹影錯落間越走越覺得這裡似乎不是之前的地方,也沒有其他考生的身影,他試着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
就在他越發煩躁的時候,他聽到了其他的聲音,這聲音應該不來自其他的考生,那是一道女人的喊叫聲,那聲音透露着一種哀怨和凄慘,在寂靜的山谷裡被放大,明明似乎很微弱,但卻越來越清晰,随着這道聲音一起清晰起來的是他的心跳聲。
“你……你聽到沒有?”他問。
“……你也聽到了?”女生不自覺顫抖起來,“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這該不會……該不會是鬼打牆吧。”
“你還是别說話了。”
迷霧之中男生不知道觸碰到什麼,無意中竟然推開了一道門,那門裡面的屋子似乎是間柴房,地上鋪滿了枯黃的雜草,難聞的氣味似乎被發酵過一樣,熏人的臭氣撲面而來,鐵鍊被拉拽的聲音刺激着他們的耳膜,被那鐵鍊拉扯着的是一個面目全非到乍一看已經不像人形的女人。
男生慌亂得要命,轉身就準備跑,卻聽到眼前的女人氣息微弱地說:“……救救我……救救我……”
女人的頭發像地上的枯草一樣雜亂不堪,她衣不蔽體,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趴在枯草上,臉上身上都是一些不知道什麼東西的髒污,甚至還有一些斑駁的血迹,眼淚順着她空洞的眼睛裡流淌而出,兩條手臂和腿部全是淤青。
“你……你是誰啊?你是被村民綁來的嗎?”女生試探着問她。
她的反應似乎很遲鈍,但淚水一直在流:“我……我不記得了……你們救救我好不好……你們帶我離開好不好……我求求你們了……我不要死在這裡……”
“……太痛苦了……要不然你們殺了我好不好……”
“……求求你們了……救救我吧……”
“别跟她墨迹了,咱們趕緊走吧,這裡不正常。”男生拽起女生就準備往外跑,卻聽到柴房另一邊的門栓動了起來。
男生眼疾手快,跑出去一腳将門踢上,隻要稍慢一步,就會被屋子的主人發現。
屋門的縫隙很大,他們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趴在縫隙處看着裡面此時的光景。
走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年紀大些,似乎是男人的母親,看起來跟村口的姚大嬸差不多,她走上前來往躺在地上的女人身上澆了一盆水,似乎在給她清洗身體,隻是那手法卻不像是對待人的。
大嬸似乎有些不悅:“你瞧瞧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髒成這個樣子,你們城裡人不是最講究了嗎?你要是好好聽話不就不用遭這些罪了嗎?你說說,你怎麼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要你有什麼用?”
躺在地上的女人畏縮着把自己縮成一團,神情卻是麻木的,像是這樣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咱們老李家一脈單傳,可不能在你這斷了啊,你這些日子也休養得差不多了,正好再要個兒子。”
大嬸的話剛剛說完,地上的女人突然開始瘋狂掙動起來:“不!我不生!我不生!!”
“生不生可不由你說了算。”
大嬸獰笑着說完,就拍了一把旁邊的男人,那男人二話不說就欺身而上,眼看那女人掙動直接就給了她一巴掌。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們放過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們了!!”
地上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可不知道是因為吃不上飯身體太虛弱還是喊得久了,那聲音嘶啞極了,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來,而那微弱的聲音又被掩蓋在風中,怎麼也傳不出去。
“你早點乖乖聽話不就好了嗎?等你生完這個兒子吧,等你生完我就考慮放你出來的事。”旁邊的大嬸咧着嘴笑着說。
女人此時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神情麻木,像塊案闆上的魚肉一樣任人宰割,淚水從她空洞的眼睛裡溢出,她直勾勾地盯着屋外偷看着這一切的兩人。
屋外的男生被這眼神看得頭皮發麻:“算了,别看了,快走吧。”
“她……她是不是在等着我們救她?”女生看得面目扭曲,但她又不敢輕舉妄動。
“你要是不想變得和她一樣的話就趕緊跟我走,你要是非要送死我也不攔着,反正我要走了。”
“哎……哎你等等我!”
陳喻看着兩個考生離去的方向莫名有些心慌,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可還是沒有兩人的蹤迹,偏偏霧還更濃了。
“他倆是不是掉廁所裡了?怎麼還沒回來?”短發女有些站不住了,“天兒,你說他倆怎麼還不回來,這樣很難不讓我懷疑他倆出事了啊。”
“也有可能是迷路了啊。”有點胖胖的男生說。
“這種話術每次都是拿來自欺欺人的。”短發女補充。
頭頂的烏鴉又叫喚了幾聲,陳喻擡頭看去,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家夥一直在頭頂盤旋着。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長空,不知道是不是陳喻的錯覺,濃霧好像又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