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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下來,村子裡的燈火像是商量好的一樣,齊齊熄滅。
衆考生零零散散地在柴房的枯草上窩着,陳喻和時越回來的時候,看到考生一個不少的都在這裡苟着,皮衣男也沒有如願住上單間。
他們三三兩兩聚堆似乎在讨論今天的遭遇,分析這場考試的解法。
陳喻還沒往前走,就看到班章笑意盈盈朝她走了過來。
這貨真的有點大病在身上,她不是正常走過來的,她家夥是扭來扭去扭過來的,都快把自己扭成麻花了。
“你又有什麼詭計?”陳喻下意識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這家夥好像使用了什麼伎倆,平白比她高出了好多。
“我哪有什麼詭計,我分明隻有滿腔的善意啊。”班章滿臉壞笑。
陳喻卻說不出話了,因為她發現……這貨說話的時候為什麼還特麼是帶字幕的?!
班章那張帶着壞笑的臉在她面前無限放大,她感覺到對方拉扯着自己的臉。
那貨說:“喻,來,笑一個。”
要死了,她居然動不了?!
不行!她豈能任人擺布?!
“哇,頭一次見人一邊翻白眼一邊笑的。”班章帶着驚喜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天兒,她倆實在太好玩了。”
“小月,來,叫姐姐。”
“我去,她居然吐我口水。”
“說了讓你收斂一點的。”張天天無奈。
“你看看她倆現在這樣,這誰能忍住不逗。”班章理直氣壯。
其他考生往這邊看了好久,但兩人最終被班章拖了過去。
柴房裡原本是在幾個角落點了蠟燭的,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蠟燭被一陣風全部吹滅了,紮着低馬尾的女生原本就有些睡不着覺,看到這一幕更精神了。
或許是因為天氣不好,夜晚的村子連一絲月光也看不到,隻剩下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幹燥熏臭的柴房裡,不知從哪裡突然飄來絲絲縷縷的奇怪香氣,原本精神緊繃的低馬尾沒過多久竟然覺得困倦了。
陳喻是被低低的啜泣聲吵醒的,那聲音仿佛一個女人在她耳邊不斷哭泣呐喊,但那聲音嘶啞,氣息似乎比旁人微弱,那女人仿佛一直在她耳邊輕聲說“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吧……求求你們了……我不想這樣活下去……帶我離開吧……”
“——啊!!!——救救我吧!!!——我不要死在這裡!!!”
“殺了我吧!!……殺了我好嗎?……不……應該是他們死才對……都殺了……”
聲音從執拗的求助到痛苦的嘶吼,最後又變成了偏執又惡毒的詛咒,尖細的嗓音似乎離她很近很近,就貼在她的耳邊,她甚至覺得自己能感覺到耳廓被呼吸打到的感受。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鐵質鎖鍊被拉扯晃動的聲音,以及類似尖銳指甲劃擦牆面的聲音,這些聲音離陳喻越來越近,在不斷刺激着她的耳膜。
那帶着哭腔的聲音在空曠的環境裡好像有回音一樣,每喊出一句陳喻就覺得自己聽到了四面八方的好多聲,她幾乎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團隊裡的考生。
陳喻剛剛準備睡覺的時候還覺得團隊裡有人睡覺打呼噜很吵,此刻居然懷念起那幾道呼噜聲,因此現在的屋子顯然安靜得有些不正常,隻能聽到那女人的聲音,不用說,這些聲音八成有些問題。
陳喻認命般睜開了眼,準備迎接這場考試對她的洗禮,可當她睜開眼,看到的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五顔六色的世界,像是開了什麼神奇的濾鏡一樣,所有的畫面都變成了扭曲的高飽和色彩,乍一眼看上去好像看到了許多東西,仔細一看又扭曲到什麼都看不清,隻有一堆活躍的小人在她眼前蹦來蹦去。
陳喻:“……”
她又認命地閉上了雙眼,沒辦法,她已經無法正常視物了。
或許是因為陳喻完全沒有反應,女人變得急切起來,她開始在旁邊哀嚎,她開始瘋狂嘶吼,鎖鍊的聲音叮叮咣咣在整個屋子的各個角落響起,銳利的指甲仿佛劃上了陳喻的皮膚,可陳喻就是不睜眼。
她像是睡死過去了一樣,讓女人越來越暴躁,以至于在陳喻耳邊尖叫怒吼了一整個晚上,一直到天光乍現,才滿腔憤恨地無奈收手。
說實話,陳喻一晚上也沒怎麼睡着,雖然還挺困的,但不斷受着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折磨,實在心有餘悸。
“天終于亮了。”她睜開眼,發現自己也終于能正常視物了。
“昨晚……是不是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叫喊?”時越揉着腦袋爬起來,“雖然很吵,但我真的很困,我已經很久沒有像昨晚這麼困了。”
“喲,你倆醒挺早。”班章睡眼迷離,還不忘調侃她倆,“還記得昨晚怎麼回來的嗎?要不要我幫你們回憶一下?”
“要我幫你們回憶你們昨晚是怎麼從門口一路蛄蛹進來的嗎?”
時越:“……”
陳喻:“……”
蘑菇有毒。
班章也有毒。
不過看時越這架勢,昨晚應該是和她一樣的遭遇。
難道所有人都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