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陰郁的天空此時還亮着,甚至連礙事的烏鴉一時也沒了蹤影,剛剛還在鬼吼鬼叫的寸頭也消失了,他們又回到了上午找線索的時候。
此刻幾人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對勁,寸頭最後的話還是在衆人心中種下隔閡,其餘幾人看班章的神情此刻有些微妙。
至于陳喻和時越,他們去上廁所了,并且消失了,直到最後也沒有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這幾乎是本場考試中很熟悉的故事了,此時幾人看着她倆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你倆沒挂在裡面吧?”班章的臉色依舊有些不耐煩,但跟陳喻他們說話時語氣卻是冷靜的,“雖然有點冒昧,但還是得問。”
陳喻搖了搖頭:“沒有挂,而且還有新發現。”
“意料之中。”
班章其實也不覺得她倆會有什麼意外,直覺告訴她她們不會出事,隻不過她這麼認為,其他人卻不一定這麼認為,例行公事地問一下也能少一點隊伍中的隔閡。
“趙婆婆跟任先生交涉的地方附近有一輛面包車,這應該是最直白的離開線索了吧。”陳喻沒有顧及衆人之間的小心思,直接公布了自己發現的線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輛面包車現在就放在那條山路上。”
“你說什麼?”一道男聲問。
這道聲音陳喻很熟悉,但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聽見了,她飛速偏頭過去,看到了失蹤的譚修傑。
“你去哪了?”陳喻問,“當時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啊,我轉過頭你們就消失了啊。”譚修傑一臉無辜。
班章罕見地皺了眉頭:“你做了什麼,居然直接進不了夢了?”
陳喻本來以為他隻是在夢裡發生了什麼,被踢回現實,可聽譚修傑的意思,他是根本就沒有進去。
“我什麼都沒做啊。”譚修傑攤手。
“……薛純呢?”披肩發的女生突然問,“你們有看到薛純嗎?她好像不見了。”
此言一出,陳喻和班章同時回頭瞅了一眼,真的不見了。
幾人之間未曾緩和的氛圍又變得緊張起來。
這裡此時沒有别的人,他們的人一直在增增減減,不是這個消失就是那個不見,幾人互相看着對方的眼神不自覺多了幾分不信任。
“我剛剛還看到她。”時越說,“她臉色很難看,跟我說她很害怕,說她失去了最後離開的機會,還說……說有人要殺她。”
“她怎麼會突然不見呢?她會不會隻是去上廁所了。”時越自言自語。
時越的話像是扔進水裡的石頭一般,在衆人心中泛起懷疑的漣漪。
原本的不信任被放大,衆人都開始懷疑是誰要對薛純動手。
是千方百計阻攔考生跟着任先生離開的班章?還是突然現身跟薛純向來不合的譚修傑?甚至是現在自言自語捏造真相制造混亂的時越?亦或是看起來鎮定自若的陳喻?還是賊喊捉賊發現薛純消失的人?還是一直一言不發的沉默者?
“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她是故意那麼說的呢?”譚修傑突然開口,“陳喻剛剛不是說離開的面包車就在路邊嗎?她會不會偷偷去找面包車跑路了?”
衆人沉默了,就連薛純自己也是被懷疑的對象。
“既然這樣,咱們不如去路邊看看面包車在不在吧。”譚修傑提議。
對于這個提議,大家都沒什麼意見,畢竟大家的目标都是一緻的,隻是想要離開這裡而已,沒有人想要錯過線索。
陳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跟着隊伍往之前趙婆婆扯皮的那條山路走去,時越似乎有些心有餘悸,班章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都有些心不在焉。
薛純是被捂住口鼻帶走的,帶着臭氣的布巾上不知道放了什麼藥,蓋住口鼻的那一刻她隻覺得頭頂的一切鋪天蓋地砸了下來,不偏不倚砸在了她的頭頂,砸得她暈頭轉向,而她卻在這種眩暈裡似乎找到了一絲清醒。
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她失去了知覺。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臭氣熏天的柴房,四周的牆壁高高築起,房間沒有窗戶,隻有一個小的排氣口,她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個四四方方的棺材裡。
僵硬的姿勢讓她的身體麻木,她想要挪動身體,卻發現四肢被粗壯的鎖鍊束縛住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布巾上的藥效還沒有散,她全身發軟,使不上一點力氣。
薛純靜靜倚躺在雜草上,她的腦子開始清醒,她回想起了夢裡發生的事,想起了今天的每一個細節,也想起了今天早上出門前吵的一架。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老子真的忍你很久了,你給老子等着,老子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譚修傑的面目猙獰得可怕,他就像是個炸藥包一樣一點就炸,又或者說他隻是一個積攢滿怨氣卻又無能的人,随時在等待一個可以發洩的出口,而薛純隻是恰好撞上了槍口而已。
可這個炸藥包她能不點嗎?這個槍口她能不撞嗎?可她明明聽到那個腌臢玩意兒出口侮辱那些被關在這裡的女人,他的姿态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出口是那麼的肮髒惡劣。
有些人的磁場天生就不合,哪怕隻是看一眼,都是那麼的不順眼。
“你怎麼知道死的不會是你。”她忍不住回了句。
那家夥後來又罵了她很多句難聽的髒話,可她一句也沒有聽進去,要知道,這世界上有些人是無法進行正常溝通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人。
黑漆漆的環境讓薛純的其他感官更加靈敏,今天發生的事像過電影般在她眼前閃過。
她很清楚,譚修傑對她下手了。
她不知道對方究竟用的什麼手段,但今天她一直處于非正常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