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再次跳躍,時歲好眼中滿是迷茫。
這個問題不是被他跳過了麼?
“你吞進肚子裡的那個東西,”明夷一句話将時歲好的神思拉回,指了指面前罐子裡香中帶腥的膏體:“在裡面這個東西中浸泡了十六個月。”
膏體是淺紅色的,粘稠的質感和帶着腥氣的香味,叫它看起來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惡心感。
時歲好看得有些反胃:“你,你怎麼知道我吞了個東西?還有,這個是什麼?”
明夷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明顯,唇角帶了一絲看好戲的味道。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城南羊角塔三百女屍練就的——屍膏。它還有别緻的名字。”
他的手從罐子上拂過,下一秒,時歲好便看見了淺紅色的膏體中鑽出縷縷紅氣,凝聚成手掌大的美人,起先是含笑垂眸,但并未維持太久,再擡眼,露出了一口尖利的牙齒,想要朝她咬來。
與此同時,明夷的聲音也穩穩的落入她的耳中——
“醉楊妃。”
“哕!”時歲好心裡其實是有很多的話想要說的,但胃裡的翻湧太過澎湃,根本就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那如同琉璃糖一般的珠子是在屍油裡頭泡了十幾個月的!
那跟她跑去亂葬崗直接抱着一個腐爛的屍體啃了一口有什麼區别!
昨夜她就是看看,沒有要吃的意思啊!那東西怎麼就那樣的巧,掉進她的嘴裡,還順着喉嚨管下去了呢?
怪不得昨夜直接暈了過去,今日晨起又滿嘴的腥味、鐵鏽味兒呢!
“那東西吞進去就不好出來,但我能解決;你損傷我店裡财物,而我是債主。”那一紙契書再次被明夷遞到了時歲好的眼前,這次,他從櫃台裡頭出來,一手拿紙,一手拿筆的蹲在了時歲好的跟前:“沾了冤孽的東西留在肚裡取不出來可不好。小神棍,這契書,簽,還是不簽?”
胃裡沒有什麼東西,哕得再久,哕出來的也不過就是酸水而已。
時歲好的眼前已經開始出現晚上才能看見的星星了。
“三餐都管對嗎?”
“都管,但工錢抵債。”
“我簽!”一把從明夷手中奪過契書和筆,時歲好就這樣趴在地上簽好了字,并咬破手指按下了手印。
錢财她是沒有的,債務靠她自己是還不起的。
珠子在肚子裡,怎麼弄出來她是沒辦法的。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有一種再不吃飯就要餓死了的感覺。
雖說簽了這契書,就成了賣身還債的勞工,還拿不到工錢,但最起碼一日三餐不用愁了。
這債主雖瞧着是有幾分本事,可也肉眼可見是個短命的。
先這麼着!她就不信,她熬不死這個美人燈掌櫃!
契書落成,明夷把從袖中掏出來的印泥放了回去,拿過契書仔細打量。
還蹲着的時歲好沒有看見,被明夷打量着的契書上閃過一陣金光,拉出一條金色的絲線,無聲無息的鑽到了她的後脖頸處。
“好了,瞧這可憐見的樣子,今日放你一日假,去把尾巴打理幹淨吧!”見金絲落定,明夷将契書往懷裡一揣,又踱步回了櫃台裡面。
這隻紙紮人已經被消滅了,可毛家那邊一群人,且還慌亂着呢!
還有青禾的平安手串,沒有用得上,也得還給青禾——她記得青禾帶了好多年的。
最重要的是,她這麼窮,遭了這麼大的罪、命差點都沒了的“除妖”,總得得兩個子兒啊!
總不能這邊工錢抵債,那邊分文不掙,兜裡一直比臉幹淨啊!
可是,腹中饑餓,她也真的是站起來也走不遠了。
“簽了契書,你就是我老闆。”時歲好扒拉着櫃台艱難的站了起來,有氣無力的對着已經在櫃台裡面躺椅上躺下的明夷說道:“你指望我以薪抵債,也不想要個剛簽了契書就餓死的夥計吧?”
躺椅上看話本的明夷移開了話本,瞧着明知時歲好的意思,卻偏示意她繼續說,甚至還挑了挑眉。
時歲好突然覺得這人和她師傅時微生一樣樣兒的,正常中帶着欠兒。
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
“我,要,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