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也沒有脫光呀!”甜杏眨了眨眼,“隻不過脫了外衣。師兄隻說過換衣服不能被别人看,也不能在别人面前脫光,但又沒說我自己不能脫外衣。”
至此,她的邏輯形成了驚人的自洽,“再說了,玄珠你又不是别人。夫妻間難道還不能脫個外衣嗎?”
宋玄珠有些啞然,“話是如此說,但……”
說到這,甜杏已經麻溜地把兩層外衣脫了下來,笑眯眯地遞給宋玄珠,“那就辛苦玄珠啦!”
宋玄珠未說出的話便隻好咽了回去。
他起身,兩隻手抓着被子輕輕一抖,彎腰将甜杏包裹在裡面,“夜深露重,莫着涼了。”
甜杏被松軟的被子包裹着,隻露出一顆圓滾滾的腦袋,随意紮起的頭發因為被子的摩擦翹了起來。
她兩隻眼睛眨巴着,仰頭看着宋玄珠,難得的乖巧,“嗯。”
宋玄珠拿起衣服,“小溪姑娘也累了,便先睡吧,我去将衣服洗了。”
甜杏已經很習慣了,當即點頭,“那你早點回來,記得用熱水洗,衣服留着我明日烘幹就好。”
宋玄珠笑了笑,轉身走了幾步,又轉過來,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
“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不講。”
“我開玩笑的,玄珠你講吧。”
甜杏仰面躺在床上,被子蓋到了下巴處,半阖上眼,“師兄說過,不知當講不講的時候,就是想講。”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宋玄珠斟酌了一下語言,“小溪姑娘說邬兄便是你尋了許久的師兄,但……邬兄是妖吧?”
“唔……這沒什麼,”甜杏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也是妖啊。”
“嗯……隻是我總覺得邬兄識海中的封印不太對勁,不是普通的封印,更像是……”宋玄珠說着說着,突然停了下來。
呼吸聲綿長,他看着甜杏恬靜的睡顔,無奈地笑了,替她掖好被子,便抱着她弄髒的外衣出了門。
客房門口的院裡正巧有一口井,他挽起袖子,熟練地替甜杏洗衣服。
冬日的井水寒冷刺骨,宋玄珠被凍得唇色發白,不遠處忽地飄來一道淡淡的聲音,“好賢惠啊。”
他擡起頭,身高腿長的青年正抱臂倚在回廊柱子上,半張臉隐在陰影下,露出的另外半張臉線條流暢,如白瓷般無瑕。
他站得随意,唇角似笑非笑,眼神玩味,不知道在那裡盯着他看了多久。
宋玄珠很快回過神,“邬兄。”
邬妄視線下移,盯着他手裡的衣服,很明顯的不太高興。
他站直身子,慢悠悠地踱步過來。
“這種事也要你代勞麼?”
邬妄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丢下一句輕飄飄的意味不明的話。
說完,他偏過頭,用拳抵住唇,低低地咳了兩聲。
宋玄珠手下動作不停,洗完最後一點,擰幹後站起身,直視着邬妄,笑了笑,“邬兄怎麼突然這麼關心小溪姑娘了呢?”
“是突然發現她是你的師妹,心血來潮想管管她麼?”
畢竟他曾親口說他不是甜杏的師兄,也不想管她的。
聞言,邬妄的臉色依舊如常,隻是聲音不如方才的平淡,“與你何幹?”
宋玄珠沒有回答,面上笑意不減,“夜深了,邬兄莫着涼。既然衣服也洗完了,我便回去陪小溪姑娘睡覺了。”
“沒有我陪着,她會睡不好的。”
說完,他禮貌地沖邬妄輕輕颔首,沒管他冰冷的視線,輕手輕腳地往房間走去。
“吱呀”一聲門關上,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
出門在外,甜杏始終緊繃着一根弦,睡得也不算安穩,早早地便醒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發呆。
身側的被窩仍殘餘着一些溫度,昨夜弄髒的衣裳已經被宋玄珠洗好了,晾在架子上。
她賴床賴得差不多了,正想起來,恰巧宋玄珠推門進來,帶進一身風雪和寒氣。
他怕寒氣過了甜杏,隻遠遠站在門邊,語氣溫柔,“小溪姑娘還不起床麼?拍賣會要開始了喔。”
見他臉色被凍得青白,甜杏連忙跑下床,用厚厚的被子将他裹起來,踮起腳尖替他烘幹被雪浸濕的發。
宋玄珠配合地低下頭,笑起來時胸腔震動,“不礙事的,小溪姑娘怕冷,莫離我太近。”
甜杏沒說話,專心地替他烘幹頭發,又取了架子上的衣裳穿好,這才斜睨他一眼,“修真之人不懼寒冷。”
“走吧。”她在掌心覆了一層靈力,熟練地牽起宋玄珠的手出門,“早些結束早些啟程。”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過頭同宋玄珠說話,說着說着蹙起眉頭,“……怎麼了?前面有什麼嗎?”
甜杏不明所以地扭回頭,險些撞進面前的胸膛。
邬妄輕巧地往後閃開,面色不善地看着兩人。
“師兄?”看見邬妄,甜杏自然而然地高興起來,“你是特意來找我一起去拍賣會的嗎?”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