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寒辭遠最近的寒儀最清楚的知道,寒辭遠來的悄無聲息,确實不像是一個活人。他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辭遠為什麼會在這,辭遠是如何沖破他的禁锢的,而是——辭遠怎麼會變成這樣?
地牢,枷鎖……黑暗的畫面晃過識海,一股陰暗死亡的氣息沖着寒儀,刺痛密密麻麻地從靈脈遊走,滲入丹田,謹生與劍鞘相震不斷發出顫音。
猶豫間,寒辭遠順勢一隻手摁下出鞘的謹生劍。他擡頭,與寒儀對視。
寒儀此刻眼中的兇狠還未散盡,隻是瘋狂的情态裡多蒙上了一層迷茫,與寒辭遠視線交彙下,更是被奪了三分神智。
同時,另一股靈力忽然逼近,轉眼剛剛還看起來客客氣氣說話的寒迹已經襲到另一側。
寒儀本能越過寒辭遠引動靈術,欲将佩劍再次出鞘,寒辭遠的手卻如千斤巨石一般紋絲不動。
寒迹趁此喚出渡生,執杖而上——“渡生”殺招,為肅清惘生域掌門而生。
二人圍攻下,寒儀發力,将強行掙脫寒辭遠的桎梏,靈壓覆蓋——他隻需再進幾分,寒辭遠這雙負隅頑抗的手連皮帶骨都留存不得。
但一陣尖銳的弦聲卻更早刺入耳中,惹得寒儀手下一頓。再次強運靈力的結果就是一股劇痛從丹田傳來,将發的招式被打斷。
最終,“渡生”化去了他周身的靈術,靈息逼近,“謹生”式微,寒儀眼前一黑:無痕,倒是成長了很多……
寒辭遠順勢扶住了寒儀。若是寒儀還醒着,就會發現,寒辭遠現在肢如沉鐵,恐怕真的和死人沒什麼區别。
變故發生在一瞬之間,衆人幾乎沒反應過來。
但無論如何,現在是制住了寒儀,正當有人想客套幾句,形勢卻忽然又發生了變化。
“辭遠,走!”
在面對寒儀的事上,兩人譜調出人意料地一緻。
寒辭遠走的幹脆利落,留下寒迹一人面對着驚得不知所措的所有人。
寒迹贊許地看向寒辭遠失蹤的方向:嗯,辭遠當真果敢。
轉頭又面向所有人。
“諸位?”竟是寒迹率先打破了沉默。
怎麼回事?怎麼忽然把人帶走了?
事情還沒弄清楚,怎麼就先把人弄走了???
這是……包庇私藏?
寒儀醜聞出後,便曾有人質疑過惘生域這些年是否包庇過寒儀,可看如今的情态,難道渡生軒其實也和寒儀脫不了幹系?
可寒迹、寒儀,還有寒辭遠他們三人不是一向不和嗎?但凡他們之間有任意兩個人可能存着聯系,都不至于讓現在的場面看起來這般離奇,離奇到讓人不知從何而問。
更何況,方才揭露寒儀身份的也是寒迹,寒迹究竟是作何立場?
終于有人發出了質問:“寒迹你什麼意思?!”
寒迹毫無所謂:“如你們所見,我也叛變了。”
既然他們非要扣一個叛變的帽子在師兄頭上,那他就和師兄一起。
寒迹說的過于理直氣壯,衆人反而被噎的說不出話。
“等等,他在拖延時間!”一人忽然反應過來,現在寒儀昏迷,可不就是最好的捉拿時機?過了這個村,整個南域到哪去找寒儀的對手,“還不快追!”
一道追蹤靈力打向寒辭遠消失的方向。
寒迹信手生長靈木化弓,以藤蔓為弦,挽弓開刃,将那道靈力截了下來:“諸位,你們以為我留在這做什麼?”這麼一個和師兄扯明了聊的機會都放過了,若是連拖住人都最不到的話,那也太不是他寒迹的風格了。
就如既沒去逛廟會,還惹得師兄不高興這種事,他向來不會做。
“木靈,生生不息。”寒迹以手捏決,深谷周圍靈木瞬間在他調動下肆意生長,突破地面化為囚籠。
一些人急忙出劍斬斷囚籠,折斷了的木靈竟是一分為二,再次生長。
“别砍了!是生生不息!”先前那不斷挑釁的散修認出了這一招,“靈力所及,皆為生機,木靈所在,生生不息,是司梧仙尊的成名之式。”
“竟還有人記得我娘親,真是驚喜。”寒迹話裡并不帶驚喜之意,他一邊得體地說着話,一邊報着私仇将那散修一招下去敲得沒了意識。
又一長者紅白着臉色:“寒迹!司梧仙尊平生明禮識體,當年離雪峰上憑一己之力調木靈抗天地,絕境逢生,如今你身為她的傳人,生生不息就是這麼用的?!她怎麼會有你這樣不辨是非的兒子!”
“呵,什麼叫明禮,什麼叫識體,阿娘本是最疼師兄,她活着就絕不會讓師兄受半分委屈。若是知道師兄的境遇,今日她和我一起攔着你們!”
“你……好!那便别怪老夫不客氣了。”那人身上驟然燃起靈火,周身木靈焚盡,火焰在他身側呈箭矢狀,蓄勢待發,“小子,你這怕火的木靈和你娘比還是差遠了!”
“呵,是嗎?前輩這麼清楚我娘的本領,那想必這一招也不陌生吧?”寒迹沒有絲毫動容,“鬼藤。”
他的掌心鑽出一道血色藤蔓,血藤掠過,攻破火刃,同時那人靈火受到壓制,瞬即血藤便纏上了他的命脈。
這鬼藤……在吸收他的靈氣!原本淡定的人在感受到靈脈逐漸枯竭後便開始心慌了——這樣下去,會損及修為!那人也是能伸能屈:“寒迹,有話好說,你……你别妄動!”
“沒有那個天賦,就不要總把放肆的話挂在嘴上,就憑你這實力還演什麼狠人!我娘當初救的人裡不會還有你吧?”寒迹露出嫌棄的表情。
那名長者被寒迹這麼說,當即失語,表情相當精彩,仿佛下一秒就要憋出一口血出來。
“怎麼,生氣了?”所謂素來彬彬有禮的無痕公子現在一張嘴就是持續攻擊,“現在發現我不好相處了?沒關系,我脾氣其實一直沒有師兄好,就是任性,氣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