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禮其實不想說,明明以前,是無痕先問的他,現在無痕卻在不斷地用另一種方式質疑着當時的自己。可無痕的聲音越來越弱,他還是心軟了,再次告訴着無痕自己當時的、現在的選擇,隻希望小師弟哪怕為了他,也能再堅強一些。
無痕最後還是陷入了昏迷,也終于不再說那些讓他難受的話了,他卻更害怕了。他和無痕說過去,說現在,說以後,希望能喚回無痕的意識。可到最後,他的小師弟都沒有理他,顯得他的道心一文不值。
他也沒有靈力了,隻拖着凡軀,一步一步,到後來,走出去成了執念,即使他倒下了,閉着眼,手掐着地上的植草,也要試圖往前爬。
他的小師弟已經兩天沒有和他說話了。
他不知道這一望無際的絕地到底還有多遠,這個秘境本沒有那麼大,是此地的空間法則讓一寸成萬寸——就算是如此,也總會有盡頭的,總會有的。
可他們走不出去了。
沒有日月的秘境已經讓他忘記了時間,意識模糊當中,周身一股熟悉的感覺忽然讓他回神:是司梧師叔。
司梧師叔想辦法将木靈傳遞了進來,在這個世界裡搜尋他們。
不過這樣覆蓋龐大的搜尋之法精細度不可能有多高,尤其是在處處掣肘的仙人秘境裡。
現在他與無痕皆是沒有靈力的廢人,他們身上靈力痕迹還比不上秘境裡任何一棵靈植。在這些靈力覆蓋下,司梧師叔的木靈發現不了他們,他也沒有靈力回應司梧師叔。
可司梧師叔的木靈并不隻能感知靈力。
寒禮想到,他還有血肉之軀,他還有生機。
司梧師叔有一道法為血藤,可煉化生機,他可以主動為司梧師叔的木靈送上生機。
這裡召不出佩劍,身上削鐵如泥的匕首和薄刃也在重重幻境裡迷失了。于是寒禮找了身邊他能看到的最尖銳的石頭,對着棱角将自己的手腕在石錐上不停地劃。
還好他沒有靈力,傷口并不會愈合。他劃到血肉模糊,破了皮,斷了筋,最後,他終于将埋在深處的跳動劃斷。
血液噴湧而出,鮮豔的顔色立馬覆蓋了地面上積累的暗紅。
身上越來越冷,他也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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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禮醒來後,他的小師弟還在。
司梧師叔告訴自己無痕隻是睡着了,休息好了就會醒。看着小師弟累得醒不過來的模樣,寒禮想,以後他再也不要讓無痕受這樣的苦了。
小師弟醒來後似乎長大了一些,沖着他說以後要一直站在他身邊,還要站在他身前替他擋麻煩。
寒禮信他的小師弟,不過他隻需要小師弟能把自己護好就行了。
他和小師弟都是信守承諾的人。
隻是後來,他已經成為了承諾裡的樣子,他的小師弟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