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馳龍心中驚愕,下一刻又見淩雲渚揚起一條淩厲潇然的長鞭,直指他心髒。
“算你運氣好。”
長鞭如龍,驚雷般劈開混沌,幽茫将那人的雙瞳照得雪亮。
半個時辰後。
石門隆隆開啟,宛若巨獸張開血盆大口。
向铮剛直起身,便有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一條飒飒長鞭劃破勁風,突襲而至。她擡手接住,定睛一看,卻見原先玄黑的罪人鞭已然變了個模樣。
手柄上的琥珀晶石被液體浸透,深黑變為豔朱,紅絲如蛛網般攀轉其間。倒刺扯着點點細肉,愈發鋒利可怖,濃稠的血糊滿鞭身,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暈染出一攤攤暗紅印記。
向铮“啧啧”兩聲:“人還活着嗎?”
“留了口氣。”淩雲渚不急不緩地抹掉臉頰上沾的血,“扔回忘情峰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一步一個血印,衣上的紅痕宛若綻放在雪地的紅梅。從穿越起就憋在心髒的那口惡氣此刻總算散了個幹淨,渾身從未有過地舒暢。
他身後的囚牢一片寂靜,修仙之人向來耳聰目明,但向铮此刻竟感受不到段馳龍的呼吸。
“诶,我多個嘴。”她偏頭,有些幸災樂禍地往裡探,“他是捅你刀子了,還是占你便宜了?非得往死裡打。”
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淩雲渚嗤笑一聲,徑直往外去,身後向铮堅持不懈:“看在我借了你罪人鞭的份上,好歹給句話?”
淩雲渚揮揮手,敷衍道:“和你猜的差不多。”
他本意是指被捅了一刀,但後者兀自思考片刻,顯然誤會了什麼,猛然回頭。
隔着一層門縫,恰好能望見段馳龍血淋淋的身軀,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好家夥,色膽包天了……”向铮目瞪口呆,“打你不冤啊。”
離開戒律牢後,淩雲渚徑直去了忘情峰習武場。
此次大選的新生弟子總計五十,皆身着藍白相間的宗門服,人手一把弟子劍,規規矩矩地五列排開。謝九州嚣張地飛上了房頂,劍影綽約,行雲流水,如長虹貫日,又若清風拂柳,剛柔并濟間,端的是風發意氣。
夠狂妄,夠不羁,當得上一句張揚肆意少年郎,當得上他筆下的主角。
淩雲渚暗暗贊歎一波,視線一掃,見溫闌立于後排,兩點黑眸明亮如星。
原著中,此時還處于謝九州單方厭惡溫闌的節點,兩人的關系消融還得等一段時間,不急,不急。
他沒有聲張,找了棵長勢良好的梧桐木,藏身其間,靜觀其變。
不遠處,謝九州結束了演示,從屋檐一躍而下,輕飄飄立于高台:“第一招‘引星’,都看明白了嗎?”
他不笑的時候,銳眼如刀,刷地割過去,下方瞬間倒了一片。有膽大的弱弱舉手:“謝師兄,中間有個步驟我沒太看清……”
謝九州立刻皺起眉,那弟子以為他要發怒了,登時閉上嘴,誰料對方卻點點頭:“是我沒講清楚,這樣,你們先練,有不懂的單獨來找我。”
“啊?”
“都愣着做什麼?以為我會罵你們?”謝九州道,“玄虛九式劍招靈活,千人千樣,絕非一朝一夕可掌握。隻要态度端正,練不好也不必有太多心理負擔,都散了吧。”
“你,過來。”他沖先前開口的人招招手,“不清楚的部分,我再給你講一遍。”
那弟子一愣,心頭湧上狂喜:“是!”
玄虛九式攻受兼備,是故衆人大多成雙成對,你攻我守,交替練習。如此算來,場内五十人本當恰好分完,但不知是不是有人告假,分到最後,竟隻剩下了溫闌一個倒黴蛋。
謝九州講完要點擡頭,一眼便瞧見了那瘦削的身影,孤零零的,有點可憐。
這位擅醫不擅劍的小弟子也不知怎麼的,旋飛躍起沒掌握好火候,木劍倏然脫手,人也因此失了平衡,徑直往地面砸去。
溫闌輕呼一聲,下意識便伸手去墊,預備迎接這重重一摔。就在此刻,有陣涼風劃過脖頸,緊接着,一股強勁的力道穩穩抵住他後腰,像道屏障般将下墜的趨勢擋了回去。
“你是在練劍還是跳舞?”
那人的動作不算溫柔,甚至稱得上粗暴,拽着他的手臂往前一扯,痛得溫闌幾乎要流下淚來。
擡頭一看,果真是面色不虞的謝九州。
溫闌小步跑過去撿起木劍,輕聲道:“少主。”
許是練完劍還沒緩過來,溫闌面頰被風吹得略微發紅,柳葉眉下的杏眼溢着水色,看上去頗有些……委屈。
啧。
謝九州不爽地移開眼,心口莫名湧起煩躁。
先前沒仔細瞧過,現在一看,怎麼偏偏長成了這副模樣……
“裝可憐沒用。”
他突然沒頭沒尾地蹦出一句話,聽得對方面露茫然:“啊?”
“啊什麼,過來!”謝九州越看越不對,聲音愈發冷硬,“剛才錯的那式,再做一遍。”
溫闌小跑上去:“可我要是再摔倒……”
“有我在你怕什麼?”謝九州不耐,“讓你做你就做,快點。”
“哦,好。”溫闌總算笑起來,無人看到的角落,他斂下眸,擦去了那滴溢出眼角的水汽,“謝謝少主。”
【叮咚,檢測到助攻值上升,目前助攻值:-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