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渚頭皮噌地一炸,魂都吓沒了。他伸手去推,誰料對方快他一步,箍住他手腕摁在牆上,仿佛早已預演過千百遍。
那人壓得很重,又是碾又是咬,齒關嵌進下唇,疼得淩雲渚濕了眼眶。他偏頭躲開,又被掐住後頸拎回來。
淩雲渚又氣又惱,幹脆不做不休,狠狠咬了回去。腥甜的血滾着熟悉的皂香,轟地沖入鼻尖,他心頭大駭,不知從哪兒爆發出力氣,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
清脆的聲響在黑暗中分外清晰,對方被打得偏過臉去,順勢往後退了幾步。淩雲渚抓緊時機,轉身就撲,砰一聲拍過去,門紋絲不動。
他又是搖又是撞,慌亂之下竟忘了自己會術法,靠在門上的掌心顫抖着,額頭溢出薄薄一層冷汗。
哒,哒,哒……
腳步聲由遠及近,身後傳來一道輕笑,那人不緊不慢地俯身,覆上他手背,緩緩攥緊。
“我以為,上次已經讓你吃夠教訓了。”
淩雲渚大腦嗡一聲響,渾身血液都涼了。他僵在原地,面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一動不動。
“甩下三兩碎銀就不告而别,還順走陰玉。”那人笑道,“你是為了那塊破石頭才接近我的?”
話音剛落,房中燈火連片亮起,簇簇火苗跳躍,将一切都暴露在光下。淩雲渚總算緩過神來,靠着牆壁,慢慢轉過身。
段馳龍垂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緒。他下唇被咬破了,滲出殷紅的血,自己的狀态想必也沒好多少,甚至更為狼狽,兩片唇瓣到現在又腫又麻。
他喘了兩口氣,啞着嗓子:“嫖資。”
出乎意料,對方并未生氣,隻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那你進這扇門,算不算,自投羅網?”
淩雲渚反應過來,猛然瞪大眼睛。他連滾帶爬,還沒逃出幾步,便被攥着腳裸拉了回去,撞出一聲悶哼。段馳龍從背後環抱着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根紅繩,三兩下将他捆得嚴嚴實實。更要命的是,竟連絲毫靈力都使不出。
這姿勢太過熟悉,很容易想起某些不太愉快的回憶。上次失控的感覺還留在腦海,像滔天巨浪,輕而易舉便将他淹沒。
“給我松開!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淩雲渚駭然失色,“你要幹嘛,你不能再、再……”
“噓,動靜小點。”段馳龍道,“你那兩位愛徒就在隔壁,到時候被引來了,我可不會幫你善後。”
淩雲渚像被人從頭敲了一棍,霎時緘了聲。剩一雙杏眸發狠地瞪着他,眼尾通紅,仿佛染了胭脂。微弱的火苗在眼底跳動着,像兩滴落入寒湖的碎星。
“好兇啊,淩峰主。”段馳龍撫上他的臉,“知道嗎?你走那晚,我做了個夢,想起了一些東西。”
他越是溫柔,淩雲渚越是毛骨悚然,半晌才道:“什麼東西……”
“一些,你抛棄的我證據。”段馳龍垂下眼,盯着他雪白的脖頸,“整整三次。”
大腦滞澀地運轉起來,淩雲渚偏開腦袋,心下茫然。
寫書定下他的悲劇命運,這算一次,穿書後将他逐出師門,算第二次。
哪來的三次?
段馳龍見狀,嗤笑出聲。
“就知道你忘了。”
“什麼時候……啊!”
話音未落,他便被整個抱起來摔在床榻,被褥深深凹陷下去。淩雲渚下意識往後挪,對方卻欺身壓來,将他抵在床頭。
靈脈被截斷,淩雲渚一遍遍試,終于陷入絕望。
“上次的賬沒算完,你還欠我十一次。”段馳龍垂眼,“這一回,三兩碎銀怕是不夠用了。”
“把我當成玩物,揮之即來呼之即去,轉頭又把我們的過去忘得幹幹淨淨。”段馳龍盯着他眼睛,“你永遠都不會選擇我。”
脖頸一疼,淩雲渚驚呼出聲,趕緊捂嘴。他蜷着身子,又氣又急:“段馳龍!”
“隻有這種時候,你才能全心全意看着我。”
刺啦——
裂帛當空,如同長劍劈開混沌,把将遲未遲的猶豫斬了個幹淨。淩雲渚拼命掙紮起來,兩腿往後蹬着:“你敢?!你——呃!”
“恨我吧,淩雲渚。”
他在洶湧而出的眼淚與撕裂般的劇痛裡,聽到段馳龍在他耳邊說。
“反正也不差這一次了。”
長燈未熄,明明煌煌照了一夜,所有狼狽反抗全部無所遁形,每回将臉偏向另一處,又被硬掰回來。上次至少還滅了燈,還能以藥為借口,這次卻全然清醒,甚至能聞到鹹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