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柏屹寒嗎?”
“好像是。”
“他在幹什麼?約會嗎?早戀你這個當哥哥也不管管!學壞了怎麼辦?!”
晚風挾裹傍晚餘熱和清新草木香悠悠撫過,楊悟宇和梁柏趴在陽台的大理石欄杆上,遠遠注視站在噴泉廣場中的兩道身影。
“旁邊那個是你們家員工?”梁柏問。
“是,他們兩個居然能認識?”楊悟宇疑惑,“還真是有緣。”
梁柏:“他人怎麼樣?”
楊悟宇略一沉默,“挺不錯的,就是已經結婚了,可惜。”
“什麼?結婚?!”梁柏驚訝。
旁邊的小茶幾放着隻剩幾根的煙盒,楊悟宇掏出一根點上,濁濁白煙從微張的唇中飄出,眼神不清,“是啊,聽說已經結了十多年了。”
梁柏啧啧兩聲,“确實得管管柏屹寒了,可不興當小三啊。”
楊悟宇哼笑,右手抖抖煙灰,“怎麼?他看上柳澤了?”
梁柏指着廣場上的柏屹寒,一副心都操碎了的模樣,“沒看上去那裡幹什麼?還兩個人單獨去!”
“這小子怎麼一喜歡就喜歡個結婚的?什麼破眼光。”
“你不懂。”楊悟宇漫不經心吐出最後一口煙圈,“人夫有種别樣的美。”
梁柏不理解,露出嫌棄的表情。
“确實。”樊聞川來到陽台,調侃道,“如果不是因為陽痿,楊總怕是早趕着去當奸夫了吧。”
楊悟宇哽住,旋即反駁:“去你的,我能幹這種缺德事嗎?”
*
“為什麼不能?”柏屹寒問。
“因為我要上班。”柳澤歎氣,“沒空。”
柏屹寒不懂,“請假不就好了嗎?”
柳澤輕輕搖頭,“就這樣看看也不錯。”
青年說他看過比這片天更美麗的景色,柳澤說自己也想去看看,但不能。
他似乎真的很喜歡星空,目光癡癡地擡頭凝望,也不覺得累。
“如果有一天你想去,可以叫我。”男人的俊秀漂亮的側臉印刻在柏屹寒眼眸深處,“我去過很多地方,知道哪裡的星空最好看。”
“好啊。”柳澤聲音如不斷吹拂的風那般輕盈。
柏屹寒看到他揚起嘴角,像是要笑,可很快那抹笑沉沒,難掩的憂愁壓在眉頭,壘起一座小小的山,悲傷在眼中蔓延,并迅速将其覆蓋上一層晶瑩的水花。
淚,好似随時都會落下。
“你……”柏屹寒跟着柳澤一起皺眉,不自覺擡起手。
但擡手幹什麼呢?有理由觸碰他嗎?又為什麼要觸碰他呢?
他愣住,圍繞廣場的所有路燈在此刻乍然亮起,彷佛天光忽至,緊接着腳底下的圓洞猝不及防噴湧出極高的水柱,從最裡處依次向外,層層疊疊,錯落有緻,四面八方投來七彩燈光,照得站在噴泉正中央的兩個人一陣紅一陣綠。
柏屹寒手懸在半空,懵了。
柳澤吓到,瑟縮起肩膀短促地低低叫了聲,整個人被嘩嘩水流淋得睜不開眼,“快走。”
“好,怎麼這麼倒黴!”
柏屹寒邊說邊脫下外套罩在柳澤頭上,但噴泉是從下面來的,這樣做并沒有太大意義。
“謝謝!”柳澤看不清楚人,埋頭往外趕。
“不用謝!哎呀!”
腳底下的圓孔密密麻麻,每一圈的間隙很小,隻有四十厘米左右,每隔幾秒都會噴水,一股噴泉準确無誤沖到青年臉上,他緊閉雙眼,連忙往後撤退一步,柳澤見狀停下腳步等他,然而下一秒洶湧的水柱就撲面而來,直接沖掉了他的眼鏡。
柳澤蹲下尋找眼鏡,但他本就近視,加上時不時的噴泉,他根本看不到眼鏡在哪裡。
“怎麼了?”柏屹寒在縫隙裡艱難行走,然後蹲在男人面前,“哪裡不舒服嗎?”
“不會是頭又痛了吧?”
“不是。”
青年的西裝在柳澤身上太大,從頭到腳幾乎蓋了個全部,他單手固定住外套兩邊,腮頰被遮住顯得臉更加小,濕潤的睫毛粘連簇簇,和眼尾一樣略微往下垂,滿臉的水,看起來無辜又委屈。
“我眼鏡掉了。”
在二十多度的夜晚,并且渾身都濕透了的情況下,柏屹寒看着男人,居然覺得身體裡有一股莫名的燥熱湧動。
他咽了咽唾沫,“我幫你找,你先出去。”
柳澤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好,你先走,快回去換身衣服,免得感冒。”
“我們兩個到底誰更容易感冒?”柏屹寒擡手扯了一下慢慢劃落的外套将柳澤遮得更嚴實,“出去吧。”
見男人張唇,柏屹寒歪頭盯着他,“不準說不要。”
柳澤頓住,“那我們一起找吧,這樣快些。”
柏屹寒暗笑,開始環顧四周找尋眼鏡,喧嚣水聲忽然消失,噴泉居然在這個時候停了。
兩人都楞了一下。
柏屹寒視力好,噴泉停下的瞬間就瞧見掉落在旁的眼鏡,他撿起眼鏡起身,彎腰朝柳澤伸出手,“找到了,走吧。”
然而好巧不巧,一道水柱從右邊突然湧出,正好噴到柏屹寒臉上。
“……”搞半天停下是為了換個噴法!
柳澤自己站起來,并沒有牽青年的手,“你沒事吧?”
話音剛落,水柱沖向柳澤,撲得男人腳步趔趄了一下。
柏屹寒眼疾手快扶住他,兩人對上視線,看見對方狼狽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楊悟宇拿起手機笑着錄像,“等會兒發給柏屹寒。”
“你别說,一起在噴泉裡面淋雨還挺浪漫,如果對方不是有夫之夫就更浪漫了。”
樊聞川慢悠悠搖晃紅酒,揶揄,“年輕就是好啊。”
楊悟宇:“喲,你确實該羨慕,我們這一群人裡面就你年紀最大,不過沒關系,你也可以去找個年輕的,重新體驗體驗年輕時候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