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傷?難道柳澤那個對象不僅冷暴力還家暴?
柏屹寒煩躁地踢了一腳紅木做的實心茶幾,“砰”地一聲,桌腳下厚實的地毯皺起來。
不多時,衛生間的門開了,柳澤從裡出來,頭發還是濕的,脖子上挂着條白色毛巾。
衣服和褲子在他身上太大,松松垮垮,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他一手揪住褲腰,防止褲子往下掉,一手捏着衣領,似乎是想遮住那圈掐痕。
“我洗好了,你去吧。”柳澤聲音很虛,沒什麼力氣。
柏屹寒站起來走過去,皺眉,“怎麼不吹頭發。”
“吹頭發花時間。”男人說,“你洗完再說。”
“我不急。”柏屹寒淡淡回道,垂眼盯着男人,“為什麼會受傷?他打你了嗎?”
柳澤明顯地頓了一下,随後立馬擡頭反駁,“沒有!不是他!你誤會了。”
這副急着為他開脫的模樣讓柏屹寒更生氣了。
“那是怎麼來的?總不可能是你自己摔的吧?”
柳澤不想回答,低低說:“你先去洗澡吧,免得着涼。”
柏屹寒輕啧,表情不耐,繞過男人去了衛生間。
發尾的水遞滑進衣領,柳澤拿起毛巾擦頭發,擦了沒一會兒他就覺得累,閉眼重重歎了口氣。
吹風機挂在鏡子旁,取不下來,隻能在衛生間裡面吹。
柏屹寒更煩,又走出來,看見柳澤頭上罩着毛巾,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那般無力地陷在沙發裡,雙眼緊閉,雙臂交叉搭在腹部,像是冷,又像是沒安全感。
蹑手蹑腳過去,彎腰靠近男人。
經過噴泉的洗禮,柳澤臉上的妝掉了大半,眼下青紫明顯,嘴角那塊痂被洗掉,滲出的血滴要落不落。
青年目光流轉,最後停在脖頸處的掐痕。
怎麼這麼就那麼可憐呢?
“柳澤?”柏屹寒柔聲說道,“把頭發吹幹再睡。”
柳澤聞聲睜開眼睛,映入眸底的身影模糊,他直直地盯着面前人,直到變得清晰才回過神來,無力地搖搖腦袋,“我不吹,你去洗吧。”
柏屹寒:“不吹頭發睡覺會頭疼,你不是有頭疼的毛病嗎?”
柳澤:“我不睡覺。”
“……”
真犟,不過現在夏天,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幹了。
柏屹寒直起身,俯視癱在沙發裡的男人,一縷幽暗在眼底蔓延,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但這股強烈的欲望很快就被壓制。
“柳澤。”他喊了一聲男人的名字。
“嗯?”柳澤擡眸看他,“怎麼了?”
“你告訴我,你身上的傷究竟是不是他打的?”柏屹寒鐵了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真的不是。”柳澤取下毛巾調整姿勢坐起來,回道,“是我去酒吧。”
柏屹寒眼神一凝,“那個光頭?”
“不是他,是另外一夥人。”柳澤神情平靜,“你也知道那個賭局吧,他們想讓我開口說話,我不說,他們就打我。”
提到賭局,柏屹寒眼神有些閃躲,他當初也是參與這個傻逼賭局的人之一。
“就沒人管管?那些人就看着他們打你?”青年憤怒,“報警了嗎?”
柳澤還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彷佛被打的不是他,“沒必要。”
倒是柏屹寒這個外人忿忿不平,“憑什麼?他們打你不需要付出代價嗎?!”
柳澤淡淡道:“都是些沖動的年輕人,打了就打了吧,我也沒什麼損失。”
柏屹寒震驚于男人的邏輯,一時間氣到說不出來話。
“那家酒吧你以後不要去了,都是些什麼爛人?”柏屹寒雙手掐腰,胸膛劇烈起伏着,被氣得不輕。
柳澤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我知道了,你去洗漱吧。”
“今天謝謝你。”
聽到他這麼說,柏屹寒愣怔,下意識反問:“你要走了?”
“沒有啊。”柳澤微笑,“衣服都沒幹呢,我能去哪裡?”
“行吧。”柏屹寒頓時松了口氣,“那我去洗澡了,等我,我們一起走。”
柳澤:“好,去吧。”
柏屹寒拿出衣服進了衛生間,愣愣地站在鏡子前面。
心裡不斷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柳澤身上的傷是那個男人打就好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邪惡的想法,自己應該想柳澤不受傷才好,可他就是希望柳澤的對象是一個惡劣的人,這樣就能…
柏屹寒盯着鏡子裡面的自己——
就能什麼?心安理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