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林眠生的視線,魏煦說:“方哥在這種場合很難有空閑時間。”
這點林眠生自然也知道,他笑了下,晃了晃杯子,垂眸看着杯子裡晃動的酒液,懶懶地道:“嗯,看出來了。”
魏煦有些醉了,姿态也有些懶散,手臂撐在沙發扶手上,轉頭看向林眠生,“其實我很羨慕你。”
林眠生挑挑眉,“羨慕?”
“嗯。”魏煦說,“我很羨慕你,能大大方方的,可以不計後果的,去喜歡一個人。”
林眠生不解,“難道喜歡不就應該是這樣嗎?”
聽到這話魏煦怔愣片刻,自嘲般地笑了笑,“也隻有你能說出這種話了……”他喝了口酒,眼神突然變得黯淡起來,“像我這樣,出身普通,沒有靠山,所有的一切都隻能靠自己拼命去争取的……别說在一起了,就連喜歡都不敢去喜歡。”
明白魏煦說的是那個姓周的金主,林眠生也不好發表什麼意見,隻是含糊地應了一聲。
“估計你也是不會懂的。”也許是酒喝多了,魏煦說起話來也随意了很多,“你看啊,我們的身份、地位、家世,全都是不平等的,可如果一個感情最開始的基礎就是建立在不平等上面的,即便我們在一起了,這條路也是走不長的。”
林眠生動作一頓,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心裡突然就緊張起來,他不動聲色地坐直身子,喝了口酒,低聲問道:“你和那個周……在一起了?”
沒想到魏煦嗤笑一聲,擺了擺手,“怎麼可能……”說完他又抿了抿唇,失神地垂下了眼睛,“不過他倒是跟我提過這事。”
林眠生問:“但是你拒絕了?”
魏煦點點頭,“嗯。”
這下林眠生就更不理解了,在他看來,喜歡就應該在一起,更别說對方都已經主動提了。
“為什麼?”他問。
魏煦笑了笑,突然仰頭将剩下的紅酒全都喝了下去,被酒味兒給熏得打了個哆嗦,說:“因為自卑啊,就算現在在一起了,未來也是注定要分開的,那麼一開始,又為什麼要在一起呢?”
林眠生并不贊同這種話,“你不去嘗試,又怎麼知道以後會分開呢?”
魏煦看起來是真的醉了,整張臉都紅撲撲的,就連眼睛都有些紅,他看着林眠生,吸了吸鼻子,說道:“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去喜歡的人啊,他很快就會發現,其實我根本就不是他喜歡的那個樣子。”
包間裡有些吵鬧,大家都因為難得的休息盡情享受着,沒有人注意到林眠生和魏煦坐着的這個角落。
魏煦在說完那句話後就趴沙發上睡着了,林眠生坐在旁邊,眯着眼睛,明明很困,頭也很疼,意識卻很清醒,腦子裡飛速轉動着,一刻也得不到休息。
方鶴終于從包圍圈裡出來了,他在屋子裡看了一圈,找到林眠生,朝他走了過來。
林眠生看到方鶴就沖他伸出了手,“方老師,我頭疼。”
看到林眠生手上的空酒杯,方鶴微微蹙眉,将酒杯拿了過來,放在旁邊的桌上,摸了摸頭,将他額頭上的碎發拂到一邊,“醉了嗎?”
林眠生感覺自己沒醉,但他不想和方鶴說,隻是固執地沖他伸出手。
方鶴無奈地搖搖頭,俯下身将林眠生扶了起來,“我先帶你回去。”
林眠生幾乎整個人都趴在方鶴身上,閉着眼睛,看着一副已經完全醉了的樣子。
他聽到有人對方鶴說:“方哥要回去了嗎?”
方鶴說:“小林醉了,我送他回去。”
他沒看那些人的表情,但想來應該挺有意思。于是他另一隻手也勾住了方鶴的脖子,整個人都往他懷裡拱,“方老師,我頭疼。”
方鶴無奈地笑笑,“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兩人是坐方鶴的車回去的。
可能是車上有些颠簸,再加上他一直靠在方鶴身上,林眠生緊繃了一個晚上的神經終于得到了休息,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方鶴喊他起來的時候,林眠生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
林眠生沒有再要方鶴扶了,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看着方鶴的背影,林眠生幾次都想開口問他些什麼,但一直到房間門口,他都沒有問出來。
他還是和之前一樣,回自己房間洗了個澡,又過來方鶴房間,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方鶴将燈關上,對他說:“晚安。”
林眠生困倦地閉上眼睛,鼻子裡全都是方鶴身上的味道。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