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一年前,一個密教模拟遊戲突然降臨在尤裡安的腦海中。
這是一個卡牌類角色扮演遊戲,故事背景設立在一個擁有隐世司辰與多重秘史的世界,玩家将扮演一名探索神秘學之人,在遊戲中創立教派,廣收教徒,最終走向飛升。
尤裡安不知道它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原因,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嘗試新藥而産生了精神幻覺。
他将異常告知了管家先生,管家先生幫他聯系了私人醫生,但經過一番缜密的檢查,得出的結論是藥品沒有任何問題。
好吧,也許幻覺是正常的。哥譚的夜晚都出現了蝙蝠怪物的傳說,警察局還頂着輿論在樓頂放了個巨大的蝙蝠燈,為什麼他不能以哥譚為靈感幻想出一個有趣的遊戲呢?
反正那個虛幻的遊戲也沒有對他産生實質性的影響,尤裡安也就暫時将它擱置在一邊。
不過沒人能不對這樣的遊戲産生好奇之心,在精力還算飽滿時,他會嘗試着以一個玩家的身份,将這個遊戲運行下去。
……但這個遊戲未免有點太難了。
完全沒有新手引導,在剛剛接觸這個遊戲的第一個月,尤裡安所操控的遊戲角色一直在花式死亡。
恐懼而死、入迷而死、被獻祭而死、因饑餓病死……各種死亡方式都被他嘗試了一遍。
在又一次病死之後,尤裡安幾乎要放棄這個遊戲了。
在所有失敗結局中,他最無法接受的就是因疾病而死——
誰家好人會因為沒錢吃飯就開始生病啊?連續三天不吃飯就直接病死,如果不湊巧撞上“疾病肆虐的時節”都不用花上三天。
現實裡的人面對他時都在竭力避免那個詞彙,為什麼他要在遊戲裡預見那個晦氣的結局?
尤裡安被氣得關掉遊戲冷靜了一星期,然而一個星期後,他還是沒忍住,再次打開那張墨綠色桌面。
反複嘗試解密總結經驗,他總算能将這個遊戲順利地運轉下去了,不再因為什麼奇怪的事件突然解鎖失敗結局。
而在這個周目裡,他謹慎地将自己的個人屬性都拉到最高,這才準備開始創立教派,開啟他的密教頭子之路。
尤裡安看向桌面。
此時的墨綠桌面上整齊地擺放着各色卡牌,不同卡牌分門别類地放好;最下方則是一排方塊狀的工作台,工作台上的倒計時緩緩流動。
有幾個工作台的任務已經完成,右上角跳出數字,像是社交軟件上的紅點,催促着他趕緊清理。
卡牌遊戲的核心自然是卡牌,工作台則是使用卡牌的地方。
工作台不止一個,常駐工作台有【作業】【入夢】【研究】【談話】【探索】,這些都需要玩家手動操作。還有一個沙漏形狀的【時間】會自動吸取他的金錢。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紫紅色的臨時工作台下方不斷跳動着倒計時,提示他将卡牌放入其中。
【創建屬于你的教派】:無形之術的思想,行使力量的準則,教派成立之基,志同道合的夥伴将會追随于你左右(放入密傳确定立教準則,放入熟人發展教衆)。
尤裡安手上沒有合适的密傳,所以暫時沒理它。
他從其他方塊裡取出卡牌後,照例将自己的牛馬工作放入作業欄,通過消耗[理性]賺取微薄的金錢。随後分别從探索欄和研究欄裡取出自己買到的新書和解讀完的密傳。
買書閱讀才能獲取密傳,這是創立密教的基礎。
尤裡安斷斷續續玩了一年遊戲,辛辛苦苦畫畫、在碼頭當搬工賣體力、去黑心公司上班三班倒才勉強攢到僅夠生活的資金,摳摳搜搜省下來的錢都拿去買書了。
在今天之前,尤裡安已經購買了幾十本顔色各異的書籍,解讀完畢的密傳已經擺滿了四分之一的桌面,他都懷疑書店馬上就要被自己搬空了。
但他心中始終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仿佛還有更适合他的準則在等着他。
用人話說,就是他對手上的密傳都不感興趣。
直到這一次——
尤裡安翻開那張新獲得的密傳。它的背景是美麗的赤紅,封面上繪制着一個血紅的酒杯。
在看到那個血色酒杯的那一瞬間,一種親切的渴望油然而生,尤裡安的心髒急速跳動。
【偉大的咒語】*:偉大的母親永記不忘。
終于……
等到了。
原始的渴望催促着尤裡安拖動那張赤紅的卡牌,他按捺住以不正常的頻率鼓動的心髒,按照遊戲的要求,将它和熟人卡填入方塊的缺口。
在那一瞬間,甘美的氣息彌散開來,溫暖的血肉擁抱住他,紫紅色方塊消失了,兩張全新的卡牌緩緩顯現。
僅僅隻是個尚未形成的虛影,尤裡安就無法自拔地沉迷其中,他的心跳頻率突破了危險值。
而在失去意識前,他似乎瞥見了一行提示語——
[《密教模拟器》2.0版本即将發布!新版本将加入哥譚dlc,敬請期待!]
……
最先出現在夢境裡的,是亮銀色的大氣。
大氣之下,是一條盤桓在山嶺之頂的道路。*
尤裡安沒來得及窺視更多,身體就像落葉一樣輕飄飄地下墜。
直到身體墜落至終點,被地表的重力驟然扯住,他才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米白色的天花闆,破舊的燈泡安靜地挂在頭頂,銀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缺了一角的白色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