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這種幼稚的事。”
她還很年輕,
“我并不會因此而感謝你。”
可以擁有不一樣的人生。
一場單方面的争吵之後,他們徹底失去了聯系。
在切斷聯系的兩年多時間裡,他并不是沒有後悔過這件事。
其中最難熬的,必然是半年前大和敢助出事的那一次。在窮盡一切可能分析大和敢助的下落之時,諸伏高明偶然地看到了電話簿中那個很久沒有聯系過的号碼。
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真的堅如磐石。意志再怎麼不屈,心中仍有柔軟的角落。
突兀的嘟嘟聲在耳畔響起的時候,諸伏高明方才如夢初醒,按斷了那通電話。
他在做什麼?明明做了不再去打擾的決定,可手指卻沒能控制住。
即使他渴望聽到她的聲音,想要她的體貼和注視,但這仍然是自私過頭的行為。
收拾起情緒,重新投入工作,不顧上司的反對,堅決要糾察案件,甚至因為這些刺頭行為受到了嚴厲的批評。
但那又怎樣呢?
命懸一線的大和敢助被救下之後,諸伏高明才真實地感覺到生活又回到了原本的軌道。
志同道合的同僚兼對手,命比弟弟要硬,這是個好消息。
另一個好消息是——
“你在等什麼人的電話嗎?”
受傷并不能改變刑警的敏銳,躺在病床上的大和敢助這樣問他。
“……沒有。”
她沒有回電。
一個人,一雙碗筷,一道小菜,冷冷清清的生活。
至少在這一天,他沒獲得什麼,也沒再失去什麼。
偵破工作如火如荼地展開着。他們從大和敢助受傷的事件中揪出了隐藏在警局中的内鬼,第一次得知了幕後真兇的别名——神索。根據供述,神索隸屬于一個很神秘的組織,在組織中擔任着輔助科研的任務,并且在長野的山中有着自己的基地。隻是具體在哪裡,他也說不上來。
不過這至少說明,谷口留下的線索也好,二人這些年的忙活也好,并不是在白幹。
長達半年的時間,二人繼續在長野的山中轉悠,然後最後鎖定了一處違規建成的廠房。
“回過頭來看的話,這個地方,和谷口當初留下的相片其實挺像的。不過這裡後來蓋了房子,遮掩了很多痕迹。”大和敢助和他說道,“棘手的是,對面好像發現了我們的跟蹤,在往這裡趕的路上抓了人質。”
有目标就是好事,哪怕他因為擅離職守,此時已經被調去了轄區。
“瓦斯廠嗎?”諸伏高明說道,“人質的生命安全優先。求助火警吧。”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還在趕去現場的路上。提到火警兩個字的時候,他免不了想到那個人。
金井睦月。
在他床頭的抽屜裡,還放着曾經與她通過的信件。在二人分别的這些日子裡,他有去打聽過有關她的消息。得知她後來在米花町工作,完成了曾經的夢想。
他由衷為她高興,這就夠了。
不過,有些緣分并不會因為他的一廂情願就此了結。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不遠處的時候,諸伏高明第一次感受到了心髒的活力。
平靜的生活裡,突然湧進了波瀾。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難以自矜。
“現在就行動嗎?”
是的,是她。她的短發,她的聲音,她的行動力。
二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她挪開了眼睛。
他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除了不再望向他的雙眼以外,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化。
沒關系。隻要她願意,這一次,可以由他來完成注視的部分。
然而,預料之外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她對他的芥蒂比想象的要深。這還不是重點,關鍵的是,她的身邊出現了其他的男人。
諸伏高明察覺到自己為這件事心煩意亂。
斟酌再三後,他一個電話打給了大和敢助。
“明天的那場‘慶功宴’,改動一下計劃吧。找個合适的人把那個叫石川的支走,就我們幾個和睦月見一見。”
原本的計劃裡,他們還打算試試石川的深淺。不過在确認金井睦月對他充分信任和熟悉之前,他不想做這麼危險的事。如果讓沒有警惕心的她意外卷進這樣的事情裡,那就糟糕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除了睦月這個麻煩的後輩之外,竟然還有人給她發了那樣暧昧的短信。
“感覺到孤單的話,可以找我說話。”
那個叫安室的……
想到這裡,不遠處的床頭傳來微弱的響動。
諸伏高明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金井睦月懵懵的睡顔。這一幕看起來十分可愛,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幾點了?”金井睦月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伸手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
啧,忘記叫她起床了。
“欸?”她看着時間,原本眯着的眼睛一點一點睜大。
好像遇到了比案件還棘手的情況,但是總之,先道歉。
“抱歉。”他說道。
她聞聲轉過頭,臉上的神情一點一點不善起來。
“在笑呢,高明。”她壓抑着怒意問道,“我起晚了這件事很好笑嗎?”
怎麼會呢,這隻是在回憶過往和看到她的容顔時,發自内心的幸福微笑而已。
諸伏高明趕緊收斂笑容,清了清嗓,搖頭道:“原諒我吧,畢竟我昨天受到了歹徒的襲擊,還是在頭部。”
“少胡扯!”她怒道,“昨天晚上生龍活虎的人是誰啊!”
話音剛落,一個枕頭就朝着他砸了過來。眼疾手快地接了下來以後,諸伏高明決定放棄找任何借口,乖乖閉嘴。
即使是受到了起床氣,也覺得很滿足,這可能就是陷進去的感覺吧。
單調的生活變得複雜有趣了起來,諸伏高明沉浸于這種快樂之中,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