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俞榆反應過來剛剛的哭痕還沒消掉,胡亂塞了個理由。
“這不是看我倆的照片有些感動嘛。”
似是怕他不信,俞榆抓住他的一根手指,指着照片:“你看,這張是不是我們去動物園的時候拍的,我還記得那天很熱,你非要吵着吃冰激淩。”
黎之瀾無奈彎唇,抽出張紙,細心擦掉她沾在睫毛上的淚水,“去動物園的那天下暴雨,這張照片是去爬山的時候拍的,碰上了野猴子,冰激淩也沒吃完就被搶走了。”
俞榆笑着,眼角含着淚,“照片好多,我都記不過來了。”
兩人靠在一起,男人臉上細微的絨毛清楚可見。他越擦的認真,俞榆就越難過。
“姑姑,是出了什麼事嗎?”
黎之瀾察不可覺的皺了一下眉,他知道俞榆有點淚失禁,但不會哭成現在這樣。
“沒事啊,就是看到這些照片觸景生情了。”俞榆吸吸鼻子,緊緊抱住男人的腰,把頭埋了進去,“讓我抱一會兒好嗎?”
他的腰肢健壯有力,又沒有多餘的贅肉,身上那股淡香莫名讓她很安心。
話都到了嘴邊,硬生生被黎之瀾忍了回去。垂眼盯着懷中縮成一團的小人,眸裡浮着股不明的情緒。
“姑姑,我們以後會拍更多的照片,直到将這間房填滿。”他彎唇一笑,大手将俞榆露在外面的腳丫包裹起來。
感受到胸前的濕潤,黎之瀾一頓,有個答案在口中呼之欲出,但也隻是抿抿唇沒開口。
他放松下來的胸膛很舒服,舒服到俞榆都差點兒睡着。而窗外,夕陽正斜,熔金落日灑了滿地。
安頓好俞榆,黎之瀾起身去廚房。
冰箱裡還有昨天買的菜,他簡單做了碗蝦仁雞蛋湯,蒸了兩塊玉米當主食。
飯桌上,俞榆低着頭,手指機械地重複喝湯、舀湯的動作,看起來呆呆的。
“擡頭。”
俞榆茫然擡頭,黎之瀾伸手用大拇指将她嘴角的青菜碎擦掉,“都吃到外邊兒了。”
她一時羞赧,咬了咬唇。
“明天我要去一趟香港,剛好有畫在那邊拍賣,你要和我一起嗎?就當是去散散心。”
黎之瀾熟稔的将玉米粒剝出來,放在一旁的小碟子裡,推到她面前。
後天是俞炎的忌日,她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
本以為還要多費口舌解釋一二,誰知聽他道:“那你就在家休息,要是有什麼适合你的珠寶首飾就拍回來送給你。”
俞榆說,“不用那麼麻煩。”
“愛是不會嫌麻煩的,隻會擔心自己帶回來的禮物太少。”黎之瀾盯着她,認真道,“但要是你想讓我留下陪你,我自然不會離開。”
兩人實現相撞,她有片刻怔愣。
看她反應,黎之瀾的眼眸垂了下去。他知道後天是俞炎的忌日,方才也是故意試探她。
想看看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如何,他不信黎琛能去的陵園,為何他卻不能去。
但答案,顯而易見。
…
第二天上午,黎之瀾果然在收拾行李,他往行李箱裡面丢了兩件換洗衣物,還把俞榆之前買的那件寶藍色西裝帶上了。
“要去很久嘛?”俞榆趴在床上,側目看着他。
黎之瀾眉眼彎彎,“三四天吧,怎麼,還沒走呢就開始想我了?”
他湊上去輕啄她唇,卻被用女人被子隔開。
“還沒刷牙呢。”
俞榆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嗯,想你想你。”
黎之瀾挑眉,“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啦。”
黎之瀾突然跳上床去撓她的癢,“嗯?假的?”
俞榆咯咯咯的笑,癢得受不了才求饒,“我錯了,放過我吧。”
“沒誠意。”
“那怎麼……”話說到一半,突然看見他偏到一邊的臉,了然彎唇,湊上去吻了吻。
俞榆叉腰,“這下有誠意了吧。”
下一秒,後腦勺被扣住,男人加深了這個吻。末了,才松開手,“今天先放過你。”
在這裡磨蹭的有些久,他來不及再裝其他東西,拎着個行李箱就出了門。
屋内陷入安靜。
俞榆嘴角的笑意落了下來,她埋進被子裡,猛吸一口,裡面似乎還殘留着些男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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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炎的忌日這天,A城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雨珠連成線,從空中砸到葉片上,從葉片砸到雨傘上,最後順着傘沿洇濕了鞋尖。
俞榆盯着鞋尖上沾着的泥水有些怔神,鞋邊的積水因着地勢彙成了條潺潺的小河。
“愣在那幹什麼?過來幫我拿花。”
李桢從後座下來,手上抱了兩束花,陵園的接待人在旁邊恭敬地撐着傘。
俞榆剛一走進,她直戳要害道:“分了嗎?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