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診 是時候當個卑鄙的外鄉人了
好累,大腦跟連做八場大手術後一樣虛無……明明從卧室爬出來沒十個小時,現在已經想癱回床上了。
我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來着?怎麼感覺也沒做什麼呢?難道我的大腦終于學會大記憶消滅術了?其實我已經醒來二十幾個小時,它自動清除我不想面對的回憶了對吧?
可惡阿,好不想面對現實。
給那渾球上完藥後,我十指插入劉海中撐着搖搖欲墜的腦殼,擡起眼皮瞥向桌上那張早該在三章前填完的病曆表,又刮了眼正在偷摳嘴上繃帶的吸血鬼。
Y談無辜眨眼。
他手一縮,小心翼翼地對我揮了兩下爪子。
「……」
如果眼前是隻從桌上偷叼面包的毛絨小狗,被發現後躲到桌子下縮成團,不敢吞面包也不敢吐出來,一邊瘋狂搖尾一邊讨好地朝我擡爪子,我就氣消了。
但做這動作的,是剛剛跟我說他可以接受道具的老登,我腦中的虛無蹭地燃起新一叢無名火。
反手送他一枚中指,我低頭抓起筆唰唰地書寫起來。
【遊澤(假名,自稱吸血鬼Y談大叔)】
【真名、年齡不詳,形象基本可以稱為日漫版漢O拔(吸血鬼Ver),有“遠古血脈的吸血鬼”這種聽上去很厲害的設定,但基本浪費潛能。隻會一種能讓所有生物(吸血鬼真祖除外)“所有交流手段都變成暴露自身XP”的催眠術,目前看來奪走施術用手杖是無效操作,是個該死的黃色樂子吸血鬼。】
填完病曆表,上方文字如第一次那樣扭曲紛飛。
隻不過這次的流程稍有不同,鹿頭骨咖咖兩聲,黑色絲線如傾落的陰影自下颚骨中下墜,它在可視的平面上滑行遊走,最終卷上Y談手腕上的蛛網紋,将之一圈圈包裹、隐去。
什麼玩意兒?OO套?──淦,我的思想被污染了呃惡惡……
門闆敞開,來不及揍人紅絲便将我倆拽了進去。
熟悉的深海墜落感輾壓全身,預料到這出外加被搞心态,我之前剩的小半碗泡面也沒心情吃完。
這次的旅程最好是别再扣留我的道具喔,不然我這次真的……喔等等,作者現在還在三途川裡水母飄,那沒事了。
下副本後服裝又變了。
黑色高領披肩兩邊以六瓣花紋鈕扣與絞煉連綴,大外套之間露出黃色馬甲、層疊的皮帶與金屬扣,有些破損的三角硬帽蓋住頭頂,下半張臉則被覆面圍巾與紅繩包裹。
花紋隐蔽繁雜的皮革護手、長筒高腳靴,這特點滿滿的哥特套裝……我現在離一名合格的雅O獵人就差一把血淋淋的大砍刀。
這套裝什麼意思?真讓我當吸血鬼獵人?
雖然沒送武器,但我帶的一整箱毒氣.彈和催淚瓦斯并沒有被沒收,從衣櫃收的金管也收在外套内側。
喔嚄?
這代表暴力是被允許的是吧?砍下去是合法的對嗎?我現在去找斧頭啰?
幻想着各種類型的處刑技,我理智回升,略帶期待地翻開口袋裡的手冊。
【意外的訪客用惡意的肢腳叩響了門。】
【是時候給祂一點回禮了。】
……阿?意外?
虛空褪去,血紅的光穿透裝飾繁複、高聳細長的窗框,打入鐘樓。
我仰起頭,裡世界的窗外并非無法涉足的虛無。
教堂外夜色正濃,血月高懸。
哥特式尖塔與尖頂瓦房如墓碑般錯落交疊,石磚堆砌的樓梯與橋梁不合理地穿插期中,有一些甚至形成了潘洛斯錯視。
煙囪裡飄出混雜黑色顆粒的霧氣,濃煙淹沒屋瓦交界與縱橫的街道,隻剩舊工業時代的路燈在苦苦支撐。
偶有紅點自陰影裡一閃而逝,就像裡頭藏了無數紅眼蜘蛛,在擺動八肢編織霧氣。
紅月、夢所構築的世界、哥特與蒸氣龐克……
特麼的、這裡有作者标題欺詐阿,有單頭身蠢貓卷标題裡寫血O詛咒,實則眼饞老任發布會上的DustBlood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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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平複後,Y談很懊悔。
通常情況下,Y談确實不喜歡别人主動求他使用催眠術,那違反他找樂子的初衷。
但提出命令的是黎明耶!
是那個初次暴露XP就生氣到歹着他淩虐的醫生耶!
而且黎明這種要強、看似禁欲實則懂很多的類型,會想主動說XP隻可能是起了好勝心。
她看出他的心理,所以放棄動粗、決定跟他在精神層面對着幹。
也就是說,剛剛順着黎明的意思讓她說下去,她真的可能說出自己都沒仔細想過的XP,自己把自己搞破防的啊!
為什麼最後會歪到他是男同啊??
可惡!差點就能看到黎明她──
『你肯定想象過了,對吧?』
腦海中忽地閃過黎明惡趣味的笑容。
Y談心跳一抽,回過神時他已經抓着胸口、伫立于教堂鐘樓。
醫生沒有如想象中站在他身後竊語,她變魔術似的換了身衣服穿得像個吸血鬼獵人,正站在落地窗邊眺望城鎮。
外面魔幻的建築分布明顯不是Y談熟悉的英倫街景,不過他也不在意自己在哪,最要緊的是……
Y談眼珠轉了圈,他總算摳下堵嘴的繃帶,抽出手杖笑咪咪湊近,「接下來我們去哪?──」
黎明頭也不回,她反手奪過手杖,用杖底尖端抵着他的咽喉喃喃說:「去給你找口合适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