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了兩月的琵琶洲,迎來了一場又急又大的雨,毫無預兆,天剛陰下來,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集市上的熱鬧吆喝轉為猝不及防的罵罵咧咧,行人和攤販腳步匆匆,顧不得交易成沒成,各自散開,緊趕慢趕往家裡跑。
白茫茫的雨霧中,王秋撐着一把傘,弓着腰捂住懷裡的東西,一步一個濕腳印踩過落滿殘缺花葉的小道沖進了小院裡。
阿漁搬了個小馬紮坐在環形的回廊裡看雨,偶然瞥見一個白咕隆咚的物體直直沖過來,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幹什麼呢?”
王秋收了傘,順手往旁邊撣了撣,地上多出幾行水迹。
他擰着眉看向地上的阿漁,臉上挂着細小的水珠,幾縷頭發黏在一起,狼狽至極。
阿漁拍拍屁股站起來,終于看清是誰,心放下來,跑進屋裡拿出一條幹淨的布巾遞給他,好奇道:“是你啊,外面下這麼大雨,你是什麼時候出去的啊?”
王秋接過布巾囫囵擦幹了臉,将懷裡的東西扔給阿漁,“老醫師給二公子新配的藥,每晚沐浴後,要泡一會這個。”
阿漁:“好哦。”
身上越擦越黏糊,王秋實在受不了這窩囊樣子,匆匆叮囑一句“你記得就好。”就回房間洗澡換衣服去了。
阿漁收好藥包,又回到廊下看雨,眼睛時不時往江序白緊閉的房門看去,今天曬不了太陽,二公子一定又睡過去了。
房間内。
雕花銅爐裡燃着安神香,空氣中浮動着淡淡的輕煙,江序白身着柔軟的裡衣盤腿坐在床榻上,閉目養神。
【怎麼樣?有沒有一種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的感覺,很簡單的,氣沉丹田,摒除一切雜念,用心感受周身靈氣的運轉和流動,捕捉它,然後一口氣把它吸到丹田裡。】
腦海中系統放輕聲音,手把手地引導江序白運氣,好不容易逮到醒着的宿主,也沒什麼要曬太陽治病的借口,正是修煉的好時機。
這一次,一定要讓宿主突破初階達到中階水平,系統暗自發誓。
房間内很安靜,隻有外面細微的落雨聲。
【成功了嗎?】系統等了半天,忍不住出聲問道。
江序白眉頭一皺:“别說話,還差一點。”
系統心頭震顫,為勤奮努力的宿主加油打氣:【加油啊!】
又過了很久,系統再問:【成功了嗎?】
回答它的是宿主平穩的呼吸聲。
成功了。
成功睡着了。
系統:【……】和你們這些懶鬼拼了。
有時候真的好想死一死。
……
暮色四合時,雨停了。
美美睡了一覺睡到骨頭都發軟的江序白爬起來,來到偏廳吃晚飯。
剛坐下沒多久,老醫師急匆匆趕來,神色焦急。
“二公子,大小姐恐怕是出事了。”果然,一開口就是重磅消息。
江序白神色一頓,連忙追問道:“醫師何出此言?您慢慢說,不要着急。”
老醫師勻了口氣,說道:“是這樣的,老朽給你開的藥方裡有一味藥喚作冰心蓮,此花隻長在飛霜宮附近的雪山之巅,老朽此前和大小姐說好了,每隔半個月她會差人摘好冰心蓮送過來,之前都好好的,就算大小姐進了秘境也同樣不會落下,但這個月,已經快月末了,老朽卻一次冰心蓮都沒收到,所以老朽懷疑,她是不是被什麼事絆住了。”
江序白沉吟片刻,道:“上個月長姐離開前同我說過,飛霜宮有弟子失蹤,她要回去處理這件事,回去幾天後也給我傳了音訊,說她要進一趟秘境,讓我不必擔心。”
江序白突然想起來,上輩子的時候也出了這樣的事,不過那時候江描青很快就将那幾位失蹤的弟子找回來了。
說起來,從他重生擺爛放棄修仙,沒有嚴格按照上輩子系統安排的原有的打臉軌迹走開始,上輩子曾經發生過的很多事都有了或大或小的改變,比如一年之後才會開的無憂城,如今就要開了。
再有就是江描青這件事,也不太一樣。
難道是蝴蝶效應引起的一連串反應嗎?
如果真是這樣,江序白目光陡然變得幽深,那是不是意味着,前世發生過的事不一定會順利按照上輩子的軌迹進行。
老醫師聽他說完,眼底閃過幾分憂慮:“這事我也知道,隻是大小姐做事向來穩妥,何況這藥還是給二公子的,她再忙都斷不可能給忘了。”
江序白拿出江描青留給自己的傳音玉簡:“醫師莫慌,我這就給長姐傳音問問清楚。”
他們等了片刻,那頭遲遲沒有傳來回應。
江序白臉色凝重起來。
不必多言,老醫師從他的表情上來看就知道江描青一定出事了。
“這,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飛霜宮那邊竟也沒個消息傳來,着實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