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沈妗顫抖着握緊謝婼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你要告訴我什麼?”謝婼察覺到她掌心的冷汗。
沈妗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跳出胸腔。對死亡的恐懼和對失去摯友的擔憂幾乎擊垮她的理智。她咬緊牙關,直到嘗到鐵鏽味才下定決心開口:
“我曾經…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那些預言,曾幫我獲得不少好處。但後來…直到婚禮那天……”
沈妗斷斷續續道出真相,然後靜靜等待預言中的懲罰降臨。細密的汗珠順着她的太陽穴滑落,可數分鐘過去,什麼也沒發生。
她猛地擡頭看向謝婼——對方隻是若有所思。
沈妗的坦白與她的推測相差無幾,隻是多了些細節。
六歲那年,沈妗突然發現眼前會出現漂浮的彈幕。起初她不以為意,直到某個雨天,她按照彈幕提示,硬纏着父親陪她去遊樂園。那天沈父取消了原定的實地考察,而新聞播報顯示,考察路線發生了山體滑坡,造成十餘人受傷。
從此她開始相信這些“預言”。
後來沈父去孤兒院為她挑選玩伴時,彈幕提示她選擇了顧斯言。此後數年,她為顧斯言提供資金、聘請名師、搭建人脈,傾盡所有栽培他。
婚禮當天,她穿着婚紗站在鏡前,新郎卻不見蹤影。
「男主去跟白月光告别了」
「婚禮還能辦成嗎?」
「男主還是很愛女主的,再等等看吧。」
那一刻,她第一次對世界的真實性産生懷疑。出于對未來的不安和隐約的報複心理,她藏起了吳教授給顧斯言的關鍵資料,獨自完成了沒有新郎的婚禮儀式。果然,顧斯言始終沒有出現。
她按彈幕提示向台下某位男士發出邀請,然後再次遭到拒絕。
滂沱大雨中,她失魂落魄地走着,直到刺目的車燈撕裂雨幕——
再醒來已是三年後。父親離世,家産易主,而背叛她的前未婚夫卻功成名就。
重生為夏苒後,她一度迷失方向。這具軀殼的原主拼命供養的妹妹夏棠剛考上大學就被纨绔子弟撞成殘廢,急需醫藥費。在天台徘徊整夜後,她最終求助于洛時雨。
值得慶幸的是,即便全世界都背叛她,洛時雨依然伸出了援手——支付夏棠的醫療費,贈予房産,給予庇護。
可當她試圖放下仇恨時,命運卻不放過她。
顧斯言識破了她的身份,沉寂多年的彈幕再次活躍:
「撒花!女主歸來!」
「真愛再一次降臨!」
這群如附骨之疽一樣的病毒無處不在,又在慶祝男主找到不計前嫌幫助他的血包。
她不是沒想過逃離。但彈幕不斷強調:洛時雨是顧斯言的白月光,當年逃婚就是為了見她最後一面。
這很合理。洛時雨家世顯赫,才華橫溢,沒人會不喜歡。顧斯言愛上她隻能證明他審美正常。
但沈妗絕不相信彈幕的另一則預言——洛時雨會為男人與她反目,會處處針對她,會傾盡所有讨好顧斯言。而最終顧斯言将幡然醒悟,發現隻有沈妗的真心可貴,與她共譜結局。
“荒謬。”沈妗嗤之以鼻。洛時雨怎麼可能這麼愚蠢?怎麼會淪為戀愛腦?
直到某天,洛時雨與顧斯言長談後,看她的眼神突然變了——悲憫、心疼、掙紮,複雜得令人心驚。
沈妗不明白這變化從何而來。
更令人不安的是,洛時雨突然轉而與顧斯言的天盛集團合作,将原定給林鏡的技術項目交給了天盛。
也不知是出于什麼目的,她贈予沈妗部分産業。
渾渾噩噩間,沈妗再次走向婚姻這座腐朽的墳墓。婚禮前夕,神秘存在終于撕下僞裝,直接威脅她必須針對洛時雨,否則将遭懲罰。
“随你。”沈妗冷笑。她早已一無所有。
于是洛時雨中毒身亡。神秘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就是違逆的代價。我可以讓時間倒流一周,但你必須服從。”
重來一次,沈妗發誓絕不讓悲劇重演。
“既然你要捧顧斯言…”她冷笑,“那我就和他同歸于盡。”
她與林鏡合謀設局,準備除掉顧斯言。
林鏡的死活自有人關心。
反正隻要林鏡出現在案發現場,顧斯言死後她自然會想辦法脫罪。
生死早已無所謂,她隻将吳教授的資料備份交給洛時雨——足夠她應對林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