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漫收養了他們,她有着一顆又軟又善的心,她是本市百家鎮仁興村的村民,也是村裡少有的大學生。她家旁邊住着一些碎嘴的鄰居,這些鄰居改變了她的命運。林清漫年紀大了,家裡的奪命連環催婚,讓她覺得自己快扛不住了。但她絕不将就湊合,她認為不是為了結婚而結婚,而是遇到想結婚的人才結婚。她覺得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得慎重。那些碎嘴的隻會動動不要錢的嘴皮子罷了。
林清漫抱着江未晞:“好漂亮的女娃娃呀,眼睛笑起來像星星一樣,你就叫千星吧,好不好。”江未晞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當她發現江未晞是男孩時,林清漫:“男孩叫千星也不難聽,千星呀,你怎麼長得這麼像女孩子呀,好漂亮呀。”
夜,林清漫乘他兩睡着,出門給兩人買點生活用品。家裡尿不濕沒了,奶粉也沒了……她合計着明天上班前,還得請個小時工,但心裡還是怎麼都不放心。
這時,她突然看見前方不遠處的兩個人,是自己的辦公室同事。女同事已經結婚了,是林清漫的上司。男同事未婚,是剛畢業的實習生。隻見他們一起肩并肩走着,走着走着就要粘在一起似的,互相往對方身上蹭,女同事幾乎貼到了男孩的身上,兩人依偎着,舉止十分親密。為了避免碰見尴尬,林清漫見路上沒車,便橫穿馬路想到對面的路上走。一聲刺耳的尖叫,一陣急促的刹車聲,林清漫正好撞上了從岔路口轉過來的一輛大貨車。
醫院,滿身是血的林清漫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艱難地拽着青年司機的衣服:“給我紙筆。”
林清漫寫完哭着拜托司機一定要把兩孩子和自己的骨灰帶回仁興老家。司機答應了她。
林清漫躺在病床上,彌留之際出現了幻覺。她的眼淚不停地流:“我連對象都還沒談過,我清清白白,怎麼就成不是好東西了,他自己髒,看誰都髒,以為誰都像他家小孩一樣嗎?十四歲就和男的跑了!三十幾歲沒結婚多了,他一句話罵了多少人?”
林清漫繼續哭着說:“我的家鄉啊,它從沒給過我溫暖,它從未對小輩的我給予過善意。整個仁興村,等着看我工作下場,看我婚姻下場,看我人生下場,他們恨我父母連帶不放過孩子的我,我也恨他們對我父母欺辱的過往,他們恨人好,望人窮,笑人短,欺人軟。他們人多勢衆,他們仗勢欺人。”
林清漫越哭越大聲:“我是多麼想見我的爸爸媽媽啊,我想回家,可是我不能回去,我一回家,我的父母會因為我的出現而被人指指點點。我爸希望我能争氣,可是我一事無成啊!我不争氣啊!我到現在還沒結婚啊!他一輩子都想堵那些人的嘴,卻因為我被那些人堵了一輩子。我已經很多年沒回家了,因為那些兩瓣嘴的是非人,陰謀家,我有家不能回,連外婆去世我都不能回去!越長大越發現,回不去的叫做故鄉。可是故鄉不應該是溫暖的港灣嗎?不應該是月是故鄉明嗎?我的故鄉為什麼卻是他們那麼恨我,在我還是孩子時就對我惡語相向,滿目譏諷,可是我從未做傷害他們的事啊,可是我從未對不起他們啊,我的父母待人一片赤誠,謙讓有禮,最後卻換來得寸進尺,變本加厲。我的父母一直被他們尊重的人嘲笑着,欺辱着,霸淩着。我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樣對我父母,他們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啊?啊——殺人啦!殺人啦,他們在謀殺,我中計了,他們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