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十七歲的林千星一回頭,時光已逝,林澗消失了整整七年。林澗對他說:“你回頭三次,就一定能看見我。”林千星猛地轉頭,他的身後什麼都沒有,林澗永遠不會回來了,無數次地失望,他淚流滿面地跌坐在地上回憶時光,然後起身大步向前,走了很遠很遠,消失在光的盡頭。
林千星捂着眼睛問:“3-2-1,哥哥躲好了嗎?我開始找喽。”一找找了七年,一個人的迷藏。林千星能夠感應出林澗的存在,但是感應不到林澗的位置。
有人說:“林澗肯定被人販子拐走了”。
也有人說:“家裡活都是林澗在做,他肯定嫌他家是累贅,遠走高飛了,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閑言碎語讓七歲的林千星越來越自卑,敏感。讓他一直耿耿于懷兩個詞:抛棄,累贅鬼。林澗把江未晞養成了大家“閨秀”,林澗在時,林千星什麼都不用做。現在家裡農活全靠林千星了,林父林母九十五了,一身病痛,更别提幹農活了。
起先,林千星一聽見林澗的名字,眼淚呀嘩啦啦往下掉,他會突然的悲傷,莫名的無助,就像在大海中央,他什麼依靠也沒有。他抓耳撓腮,坐立不安,撓撓頭發,抓抓耳朵,捶捶後背,總覺得身上哪裡癢,不舒服,此起彼伏。後來坐定才發現,不是癢,是他的心裡難受,他一直想林澗,所以他全身都癢,過敏一樣,他捂着心,他不能給自己安慰,林千星疼得哭了,無力地淚流滿面,林澗不要他了。
後來,林千星回憶說:“有一隻螞蟻在我身上好些年了,我的身體很癢,但是我始終找不出這隻螞蟻在哪裡。”
随着時間流逝,林千星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從□□剝離,就像骨與肉的分離,這使得他很痛苦,他變得患得患失。總覺得手裡的東西會飄走,低頭手裡什麼都沒有,卻感覺抓也抓不住,就像自己的影子在與自己告别一樣,夢裡他總是伸手抓着什麼,邊抓邊哭。
思念會讓一個人變得沉默,所謂成長就是你不得不接受以前你不能接受的東西。林千星變得特别安靜,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上課也隻是靜靜的趴在課桌上,動也不動,眼神發呆,靜的就像害怕受傷的小動物,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隻是靜靜地趴着,一句話也不說,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哭也不笑,像掉了魂的小孩,靜地隻剩下軀體,他變得異常安靜。下課鈴一響,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滑到嘴角,吻落,然後像流星一樣。林千星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飄向窗外,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他慢慢地學會了靈魂與□□分離,即使他的腦子裡一刻也沒停止過思念,但他手上的活照舊,學習照舊,依然高效完成。他本能地活着,他已經學會了,即使他很難過,但他的内心毫無波瀾,即使他很想林澗,但是全世界沒有人知道。他仍然馬不停蹄地想林澗,但是他的生活沒有影響,表面看不出任何波瀾。
小夥伴:“你還記得你哥林澗嗎?”林千星:“嗨,早忘了!”他總是笑着,總是裝作不在意,一轉身,緊抿着嘴,淚流滿面。他覺得每個人都像他,每個聲音都像他,每個背影都像他,滿腦子都是他,聽見和他一樣的聲音,林千星就會感到溫暖,看到和他年紀差不多,長相差不多,林千星就很開心,林千星想林澗,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想念。林澗寶寶一直和林千星說話,那是一種感覺,如同林澗就在身邊,但還是會想念,這種思念與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