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的生日是個難得的晴天,幾人計劃着去露營野餐。
東西是程爸爸的司機給送到公園門口的,這個野餐聖地出類拔萃,不走尋常路,從入口開始全程都是上坡,高空俯瞰下來,螺紋似的繞了起碼得有兩公裡,車還不讓進。
幾人打算在這裡露營,帶的東西很多,此時一人背着一個包,拉着一個大箱子和兩個野營車,爬的是上氣不接下氣,一路走過來能坐的地方都被占滿了,好不容易看到前方有塊石頭凸出來,徐聞欽餓狼捕食般連滾帶爬的沖了過去,搶占一席之地。
高洋看着他出氣都要比進氣快,又折回來,“欽哥,還能不能行啊,這才走了不到一半兒。”
徐聞欽搖搖頭,話都說不利索,“你...别管我,讓我...休息一下。”
高洋往後看,看到蘇末迪就差把程煜扛肩膀上,沖兩人喊了一句,“程煜你個弱雞,能不能快點兒?”
程煜爬沒力氣爬,罵人倒是嗓門大,“你.他.媽的給老子滾,你個死卷毛,說誰弱雞呢。”
蘇末迪拉着他的手拽了一把,“省點兒力氣。”
高洋一臉嫌棄,看着自己身邊就有一個“弱雞”,悻悻然閉了嘴,剛要伸手去拽,眼前已經出現了一雙手。
淩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折了回來,伸手去拉徐聞欽,順便睨了一眼高洋,“還有大概一公裡就到地方了,堅持會兒。”
徐聞欽會意,起身的同時卸下左肩的包甩給高洋,“這個你幫我拿。”随後便借着淩佑的力拉着箱子繼續往上走,袖口露出一小截墨綠色的影子,襯的徐聞欽肌膚很白,淩佑笑了笑。
高洋懷裡橫空飛來一個東西,他連忙伸手抱住,結果手一沉差點跪地上,他踉跄了兩步穩住身形,沖兩人喊,“我靠,欽哥你這裡面到底裝的什麼東西,這麼重。”
徐聞欽隻丢給他一句辛苦你了,頭也沒回的溜了。
這裡說是個公園,但是一路繞上來地勢也有點高,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大片的空地,露營的人還不少,陽光暖洋洋的鋪滿着,一路暖到了遠處的那片湖面上,金燦燦的粼粼波光延升至很遠看不到頭。
徐聞欽這會兒站在此處回首來時路,才發現一路繞上來,這個地方像是金字塔一般,每一層的“螺紋”景色都不一樣,樹木和人工花圃層次分明,自己竟然都沒有注意到一路的景色。
“怎麼樣,挺好看的吧,”淩佑走過來和他并肩,“我們以前經常來這裡玩兒。”
徐聞欽說,“确實很美。”
幾人休整了一會兒,找了塊合适的地方先把帳篷和幕布搭起來,旁邊的野餐墊上堆滿了水果零食和鹵味,徐聞欽把半熟制品的海鮮和湯料從野營車裡拿出來裝在長方形的鐵盤裡,底下鋪着配菜,上面再蓋一層泡面,高洋幫着把酒精爐點燃開煮,蘇末迪的水果也切好了盤,幾個人忙完,圍坐着邊吃邊聊。
吃飽喝足,高洋拉着程煜和徐聞欽去拍照片,準确的說,是徐聞欽被強迫着充當他倆的攝影師。
“我去上個廁所,你去嗎?”淩佑問一旁攤在墊子正閉目養神的蘇末迪。
蘇末迪舉手,咕噜着爬起來。
洗手間離露營的大平地得走個七八百米,一路上兩人瞎聊,就聊起了淩佑離國出走的事,蘇末迪知道他不樂意,卻還是問了一句,“現在到底怎麼個情況。”
淩佑哼出一句,“商量着結婚呢。”
“啊,那你怎麼說?”
淩佑突然跑起來,做出一個推門的動作,伸出爾康手,“反對,我反對!我反對這門婚事!”
蘇末迪踹了他一腳,罵他傻.逼,“你為什麼不同意?”
淩佑露出一個很鄙視的表情,“我聽我姑姑說,那女的還有個兒子。我有時候覺得我爸挺牛逼的,還帶個拖油瓶。”
“那你是不喜歡那個女的,還是不喜歡她兒子?”蘇末迪問。
“都不喜歡。”淩佑一邊走,手賤的把旁邊的樹枝掰了一根拿在手裡玩。
蘇末迪道,“聽你這意思,像是闆上釘釘了,你不同意也沒用吧,畢竟是你爸結婚。”
淩佑說,“但是這事兒他肯定會考慮到我,所以不能這麼輕易就結,他最近在跟我玩迂回政策。”
蘇末迪歎,“你也這麼大人了,好好跟你爸聊聊,别一直耍脾氣。”
淩佑也不知道聽見沒有,沒再說話。
蘇末迪走了一路,舌頭都快咬掉了也沒能忍住,“對了,之前你不是說你爸安排了飯局嗎,你沒去?”
淩佑噴氣機似的,“沒有,上次在我奶奶家他們商量來着,我沒同意,還大吵了一架,結果我一腦抽,順手就把茶幾上的青花瓷茶器給摔了,所以元旦我還得去找我奶奶請罪呢。”
蘇末迪……青花瓷茶具,那可是淩家老太太的心頭寶,讓這大少爺說砸就給砸了。
“嗯,挺有魄力。”蘇末迪嘲諷完又接着問,“诶,她兒子多大了?”
淩佑搖頭,“不知道。”
“你沒問?”
“我為什麼要問,”淩佑像是聽了什麼笑話,“我都懶得搭理,因為這事兒我都不怎麼往我奶奶家跑了。”
“那嫣姐呢,嫣姐之前不是站在你這邊的嗎?”
淩佑想到這事兒就氣,之前淩嫣和他統一陣營,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現在倒好,見完人,倒戈了。
“叛變了。”淩佑咬牙切齒,拿起樹枝咔一下掰成了兩半兒,“她已經被我拉入了黑名單。”
蘇末迪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電視上解決家庭糾紛的心理導師,“要不你就屈尊去見見吧,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淩佑從小就沒有了母親,雖然淩展銘之後一直忙于事業基本不談感情,可是這次卻二話不說直奔結婚而去,讓淩佑實在是接受無能,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
他便反駁了一句,“你會本來讨厭吃香菜還故意去吃香菜嗎?”
蘇末迪這個“心靈導師”再無話可說,從此失業了。
讨厭一個東西,本能的就會厭惡,遠離,誰還會刻意的去接近呢?
蘇末迪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改變不了,就嘗試着接受一下,你也不想你爸孤獨終老吧。”
淩佑的目光放的很遠,一副世界與我無關的表情。
他用不着知己知彼,拖油瓶要是敢攻城略地,殺!無!赦!
夜幕降臨,冬天的暖陽一落,露氣便四面八方的湧了過來,實在是有些冷。程煜去服務中心租借了一個碳火爐,上面墊着墊片,翹嘴的壺裡沒裝熱茶,倒是溫了一壺好酒,旁邊還窩着幾個橘子。
徐聞欽翻着橘子以免烤糊,時間久了有些腳麻,他起身走了幾個來回,就看到不遠處的點點光亮,心想着這大冷天的出來露營的人還真不少,雅興真大。
蘇末迪在帳篷裡忙了半天,才端着插.好蠟燭的蛋糕出來,幾人圍着火堆拍手唱完了生日歌,程煜雙手合十,十分誠懇的許願,輕輕的吹了蠟燭。
一人一口熱酒傳下去,辛辣的味道經過喉管入胃,火辣辣的,身體一下子就熱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