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你陪她。”徐聞欽捂住眼睛,挂掉了電話。
迷糊間,徐聞欽被敲門聲吵醒了。
也許是因為昨天一晚上沒怎麼休息,他不知什麼時候躺沙發上睡着了。徐聞欽恍惚的賴了一會兒,頂着一頭亂發去開門。
吳昊站在門口,晃了晃手裡的東西,“我看你家沒人,我就自己上來了,給你帶了點吃的。”
再大的委屈,也被這頓飯給沖淡了。
徐聞欽覺得自己的心太容易被焐熱了。
“昨天你怎麼不告訴我,及時去醫院,也不會弄成這樣的。”
徐聞欽不想他擔心,撒謊道,“當時沒什麼感覺的,今天才變成這樣,不關你的事。”
吳昊歎了一口氣,幫他把吃的弄好。
徐聞欽左手拿筷子不方便,吃的很慢。
“啧你看你,吃個東西吃的到處都是。”吳昊擦擦他的嘴角,徐聞欽正好擡頭看着他,吳昊手指微微一滞。
空調緩緩的輸送着冷氣,客廳裡溫度舒适,清香微撩,徐聞欽卻覺得臉頰發燙。
吳昊回過神來,拿紙巾繼續給他擦嘴角,擦到一半,吳昊把紙巾往茶幾上一扔,一把摟過他,堵住了他的唇。
徐聞欽腦袋嗡的一下就炸了,緊張的連嘴唇都在顫抖。
吳昊離了一寸距離,拿手覆住他的眼睛,“閉着眼。”
繼而低頭,又咬住了他的嘴角。
………………
負面壓力是噩夢的鑰匙,徐聞欽趴在桌上,想睜開眼睛,卻怎麼都醒不過來,和吳昊的過往是一場充斥着謊言的虛妄夢,所謂的美好初戀如泡沫,陽光一照,便會破碎。
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忘了,可如今清醒的想起過去的一切,依舊覺得心底生寒,一股壓抑着的恨意噴薄而出,彌散四肢百骸。
“吳昊,是不是真的呀,有人說你倆在一塊了?”
吳昊心虛的喊道,“怎麼可能!”
徐聞欽提着一袋子的水蹲在牆角,大夏天的,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是我聽說有人看到你們倆牽手來着,啧啧沒看出來,你玩的很有情趣啊。”又是另一人開口,語調打趣又嘲諷。
“诶耗子,采訪一下呗,跟男的牽手什麼感覺?”
吳昊目光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把手伸了過去,“想知道,你牽着試試。”
那人一把打開,“我特麼的就問問,我又沒病,要我去牽一個男的手,我甯願抓一把屎來的痛快。”
“就是,我說你玩的也太真了點兒吧。當初不過是試試他的真假,沒想到還真是個死基佬,還真喜歡上了你。笑死人了,诶你倆到什麼程度了,親過沒?”
吳昊聽着身邊朋友滿嘴嫌棄,卻又掩不住八卦之心的追問他細節,有些不耐煩,“親個屁,你特麼的還真當我同.性.戀。”
徐聞欽一瞬間想到了那天,涼涼的空調房裡輕輕地吻。
徐聞欽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露天太陽下的小醜,盡情的被人嘲笑譏諷,毫無回還的餘地。
明明這些人之前對他挺友好的,沒想到背地裡是這樣惡心他的。
旁邊一直聽着的淼淼開口了,像是來自天邊的遠雷一下子徹底擊垮了徐聞欽的心,“你們耍嘴皮子上瘾是不是,同.性.戀是病,耗子跟他也就是玩玩而已,怎麼可能是真的。”
吳昊微不可見的失落滑過眼角,他不夠勇敢,他害怕面對身邊朋友的譏諷,不敢面對自己,更膽怯要去面對這個世界。
這條路他不敢走,他怕走。
一個徐聞欽又算什麼呢,他還是個男生...
吳昊自嘲一笑,“就是,打個賭而已,你們特麼的要是好奇,自己去試,追着我問個屁,煩不煩!”
玩玩…..而已?
徐聞欽渾身發抖,緊咬牙關,感覺不咬着牙齒他就會咬破自己的舌頭。
他耳朵生疼,頭也要炸了一般,徐聞欽一低頭,眼淚先掉了下來。
第一次,在音樂教室對我說,你的鋼琴彈得真好聽...
嘴上說我傻的連籃球都不會,卻一步一步的教我打球,陪我訓練…..
說我彈琴好聽,走遍大半個北市陪我買琴譜……
說我做飯好吃,以後要學會更多的菜系.....
夜晚背着我說你要努力,我們一起考高中……
抱着我,捂住我的眼睛,輕輕吻我…
美好嗎?徐聞欽問自己,美好吧,是曾經所認為的開心幸福吧,可是原來這一切都隻是遊戲而已,是假的,是一場充滿了惡意的玩笑。
“有個問題我挺好奇的,鋼琴比賽的前一晚你把那個人喊出來打球,結果他的手正好還扭到傷了,诶你是不是故意的呀…..”淼淼又問了一句。
衆人一聽,頗有些玩味的看着吳昊。
吳昊嗤道,“是他自己不小心,關我屁事....”
徐聞欽氣急了,反而笑起來,他提着一袋子的水,行屍走肉一般的下了樓。
他第一次把自己交出去,以為終于也能夠有人懂他,以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原來……
徐聞欽的理智像是被抽離了一般,生理反應覺得心口疼的像是要碎了,神志卻又仿佛一個旁觀者,對于這樣的痛苦無法感同身受,隻有種被抛棄和背離的無力感。
可是,難道隻因為保存了那一點一滴的快樂,一絲一縷的溫情,發酵成了滿心滿腦的追随,這也有錯嗎?
徐聞欽一瓶又一瓶的喝下了那些水,肚子脹的難受,可是卻停不下來,好像喝進去的這些水可以把所有的記憶全部沖掉一樣,好像可以把肮髒的自己洗幹淨一樣,好像…..灌滿了胃,心疼就能少一點一樣,自己居然還渴望擁有什麼喜歡和愛,明明就是一個異類。
徐聞欽沒去上課,逃一樣的回到家裡,悶在房間彈了一下午的鋼琴,直到最後毫無預兆的想吐,他才蹲在浴室裡哭。
隐忍的顫抖,輕聲的抽噎,直至放聲大哭.....
“憑什麼!憑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為什麼!”徐聞欽越想越覺得委屈,這世界容不下他,哪怕再怎麼說服自己,他終究是和别人不一樣的。
就像現在,身邊的同學都還在午睡,他卻因為噩夢驚醒,心揪着扯着的難受,怎麼都睡不着了。
是的,那是一場噩夢,對于他來說,他花了兩年的時間,才走出來的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