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末迪啞然。

淩佑看着他倆，“鬧什麼呢？”

程煜沖他露出個微笑，拿起酒瓶邀他，“喝一個嗎？”

淩佑和他碰了碰，仰頭喝了半瓶，“都長嘴了，有話好好說，别這樣鬧别扭。”

“我好好說了啊，”程煜看向蘇末迪，“是他不跟我好好說。”

蘇末迪被他氣的不行，沉着臉看着他，語調冰冷的喊了他一聲。

程煜嗯了一聲當回應，繼續吃東西喝酒，好像要把這幅“無理取鬧”的樣子貫徹到底。蘇末迪忍不下去了，幾乎是扯着他出了餐館，留下淩佑一個人等菜，和收拾東西。

人生地不熟，連吵架都不知道該找個什麼樣的地方，餐館連了一排，到處都是人聲鼎沸，蘇末迪拉扯着程煜一路走過去，心裡的火氣和别扭各歸各位，急躁的情緒落下來，晾成一汪淡淡的心疼。

一路沿着馬路走，程煜的手始終被蘇末迪捏在手裡，他的大拇指輕按了一下蘇末迪的骨節，眼睛有些發酸。

兩人誰也沒說話，走了一段路才打到出租車回了民宿。

剛一進門，蘇末迪就把他程煜抵在牆上，“你到底要幹什麼！”

程煜的肩膀撞到堅實的牆壁，很疼，可依舊高傲的擡頭看回去，“你現在還在問我這句話？”

“那你要我怎麼做，跟你在一起嗎？”蘇末迪眼底都是猩紅的血絲，激烈又糾纏，“兩個男生在一起？”

程煜卻沒有回答他，他擡手摸上蘇末迪的臉，隻問，“你發現我日記的時候，有覺得惡心嗎？”

“你知道？”蘇末迪眼神微顫，“沒有....沒有！”

程煜的指腹揉了揉他的眼睛，“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把我當弟弟似的護着守着，我做什麼你都覺得理所當然，後來你發現我是愛着你的，是不是才真正回過味來，你自己的感情裡也是有喜歡的，對嗎？”

雖然有淩佑和徐聞欽的事情在前給他打預防針，可落在自己身上，蘇末迪卻一直當局者迷，又感覺程煜對他不可能有這種情愫，蘇末迪看到日記後的第一反應，他甚至一瞬間覺得豁然，種種莫名的情緒似乎都一下子有了合理的出口和解釋。

“我不相信你感覺不出來，可你裝着什麼都不知道，不想我挑明，就想讓我繼續當你的弟弟，好讓你的膽小以及顧慮都有借口，”程煜的話音一直冷淡，好像他從小到大就是這麼個态度，對什麼都熱烈不起來，可卻聽得蘇末迪扣着他的手都在抖，“你不坦蕩，又為什麼舍不得，舍不得我就這樣離開你，舍不得這麼多年。”

蘇末迪從小就聽家裡大人開玩笑說，這程煜要是個女孩子就好了，你倆青梅竹馬，長大了談戀愛吧！可惜程煜不是女孩子，依舊每天在他身邊，可可愛愛吵吵鬧鬧的長大了，他習慣了程煜每天在眼前，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他，強勢和獨占欲也都給了他。

程煜知道他也在難過，知道蘇末迪每一次看他時的糾結和克制，他窩在蘇末迪和牆壁的小小空間裡，能感受到他極速的心跳和壓抑的呼吸，“你隻要說你對我從來沒有一丁點喜歡，那我立刻回歸到弟弟的位置，絕對不再煩你，不再越界。”

蘇末迪看着他，沒有說話，他說不出來。

程煜擡頭在他下巴上蹭了蹭，“蘇末迪，弟弟不會舍不得，喜歡和愛才會。”

“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你想過你爸媽怎麼辦，我爸媽怎麼辦嗎？”蘇末迪垂眸看他，嗓子裡像是含了砂礫，說出來的話刮的程煜耳朵疼，“你又怎麼确定....你對我不是這麼多年的依賴和習慣，你确定你愛我？”

程煜幾乎是瞬間就落了淚，蘇末迪的猶豫裡，也有着對他的心疼和擔憂，年少的情動總是不自知的，萬一隻是錯亂的情緒迷了眼睛和心，等到撥開雲霧的那一天，又該如何收場？

畢竟，我們還這麼小，沒有足夠去面對這個社會的底氣。

可我們又這麼熱烈，自負捧着一腔的真心和勇敢，足夠所向披靡。

程煜窩在他心口，虔誠的說，“我愛你！我愛你的。”

蘇末迪的嘴唇在他額間掃了掃，把他摟在懷裡，“你知道我離不開你，我也不想離開你，”蘇末迪輕撫他的頭，把程煜又緊了緊，“别再跟我鬧脾氣了，我受不了，這段時間我要瘋了。”

程煜側頭親他的脖子，一下一下的蹭，“你信我嗎，蘇末迪？”

蘇末迪被他蹭的癢，輕輕的推了推他，“别鬧。”

程煜紅着眼睛擡頭看他，又問了一句，“你信我嗎！”

“信你什麼？”

程煜說，“信我愛你，會一直愛你，隻要你願意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會奔向你。”

蘇末迪看着眼前的人，程煜的眼神熱烈，真摯，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他像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眼神，又像是被凝望着無數次一樣的熟悉，被這樣看着，哪怕沒有他說的這些情話，也能感覺到自己确實被他深愛着。

以前他也是這樣看着自己的嗎？蘇末迪想，那雙總是淡淡的眼睛，在看着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像是盛了兩團火，熾烈燃燒着。

蘇末迪摸了摸他绯紅的眼尾，以前總是見不得他一點兒委屈和難過，現在最讓他傷心的人，卻實實在在就是自己。

蘇末迪心裡一陣酸楚，一股“就這樣吧”的想法悠然冒了出來，火山噴發似的把他之前所有的愁緒都沖散了，“我要他留在我身邊，”蘇末迪想，“我要他！”

程煜看他一直不說話，想繼續說點什麼，才剛開口一個“蘇”字，剩下的話音便悉數被堵了回去，蘇末迪貼着他的嘴唇，把他死死的抵在牆上，可也隻是這樣貼着。

程煜卻像是渾身過了電，頭皮都要炸起來，怎麼也想不到剛才還猶豫不決推脫他的人會突然親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擡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借着身體的力量把蘇末迪往下拉。

他離了一分間隙，蘇末迪也不再追着親，隻聽到他壓抑的呢喃着，“接吻怎麼可以不張嘴？”

蘇末迪動作頓住了，放在他腦後的手重重的揉捏他的發根。

程煜不讓他躲，含住了他下唇吸，“蘇末迪……”吸完了咬一咬，“張嘴。”

蘇末迪便像是被下了咒語一樣，剛剛那點兒清清淺淺的吻瞬間被程煜熱情卻毫無章法的啃咬給取代，他有些想笑，忍不住又推了推他，“你幹什麼……”

程煜看他笑，也不覺得害臊，反而得寸進尺，他伸手在蘇末迪腰上掐了一把，“教你怎麼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