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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解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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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清風拂過,四周散發陣陣沁人心脾的淡香,裴俊閉上雙眼呼吸着香氣,忽然頭頂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一擡頭,許多鳥兒朝他飛來,他側身避讓,鳥兒卻掠過他直直地下落在地。裴俊大驚,他俯身定睛一看,原來這些掉落在地的并非鳥兒,而是一種帶着翅葉的果實。

“龍腦香樹?”裴俊在書中見過這種植物,他擡頭望去,四周竟突然多出幾棵參天的龍腦香樹,而方才的飛花流水之景都消失了。

“這究竟是哪兒?”裴俊正疑惑着,一陣亂風襲來,将沙子吹入他的眼睛。他使勁眨眼,沙子混着淚水終于被擠了出來,他的視線一片模糊。就在這時,前方隐約出現一個人,裴俊不自覺地跟了上去,那人在他前面走得飛快,他不知怎的突然喊了聲“等一下”。那人聽了頭也不回,走得更快了,裴俊一急向前跑去,卻被什麼絆住了腳,“噗通”一聲摔倒在地。那人聽見他摔倒了,突然停下腳步,裴俊定睛一看,那人的腳踝上挂着一隻銀色的小魚墜子。他雙手撐地再要爬起來時,卻怎麼也起不了身,漸漸的,他渾身的力量仿佛被卸了個精光,便昏昏沉沉地趴地睡去了。

再醒來時,裴俊發現自己身處景明号溫暖的艙室,徵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身子斜靠床沿,眼眸低垂,看樣子已經睡着了。随靖海軍出航的醫者之長柳醫官坐在她身後的小桌邊,倒是醒着,他見裴俊睜眼了,欣喜道:“徵副都統,裴将軍醒了!”

徵羽聞聲,一個激靈擡起頭,她緊緊盯着裴俊,關切地問道:“裴将軍,你感覺如何了?”

裴俊動了動身子道:“還有些麻麻的,發沉。”

柳醫官立即上前道:“裴将軍先别動,您剛醒,身子還有些虛弱,此時應躺着緩一緩才好。”

裴俊點點頭,問道:“我們這是安全了嗎?”他面色平靜,似乎隻記得“幽藍燭火”包圍了景明号,自己在船上與觸角搏鬥,随後便失去了知覺。

“靖澄已經救我們離開了三生嶼,現在很安全。”徵羽輕聲道。她已将景明号上大大小小的安排吩咐下去,但裴将軍剛醒,尚不知他身體狀況究竟如何,故傷亡情況暫未向他彙報,她心中有數即可。

“那便好。”他放下心來,又問道:“徵羽,你見過龍腦香樹嗎?”

“龍腦香樹?那不是安柔一帶才有的樹嗎,裴将軍問這做什麼?”徵羽疑惑道。

裴俊笑了笑:“呵,也沒什麼,就是突然夢見了。徵羽,你的眼睛怎麼了?”他發覺她的眼睛有些紅。

徵羽一聽,一把用袖子擦擦眼睛道:“沒..沒什麼,可能有些累,不過剛才已經睡過一會兒了..裴将軍還夢見什麼了?”

“還有流光寺。不,也不是流光寺,就是和流光寺非常像的寺廟,那座寺廟的後院裡也有亭台假山、飛花流水。”

“那不就是流光寺嗎?裴将軍一定是想念渡瓊師傅了吧?”

“不一定..”裴俊突然想起,那日靖澄提到南柔島的天後廟時,也描述了一番流水落花之景,不過說起渡瓊師傅..“對了徵羽,你還記得麼?我們出海前,渡瓊師傅提到過南柔島,還叫我們有空一定去看看。”

“唔..好像是的。”徵羽點點頭。

先前沒顧得上細想,當下安安靜靜地躺在卧榻上,裴俊便不由自主地将這兩件事關聯在一起。若三生嶼的傳說是真的,那我夢裡出現的那座寺廟、龍腦香樹還有那條魚形的墜子果真是前世之事麼?若果真如此,這些與渡瓊師傅又有何相關呢?莫非他知道什麼?裴俊心言道。其實他一直很好奇渡瓊師傅的身世,如果能一窺前世,他最想知道的便是與渡瓊師傅的淵源。

說到渡瓊師傅,一個畫面閃過,他記起自己不慎掉落了姑患鎖,緊張問道:“徵羽,我紫色錦囊裡的東西好像落在甲闆上了,你看見了嗎?”

徵羽一聽,立即道:“東西被許康撿回來,他已經幫你放回錦囊了。”

裴俊懸着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他想摸摸渡瓊師傅給他的姑患鎖,便伸手去到腰間。見裴俊的手臂在被子裡動了起來,一旁的柳醫官眉頭微微一緊,徵羽也跟着深吸一口氣,緊張道:“裴大哥現在就想拿出來嗎?我幫你吧..”

“無妨,我自己來吧。”裴俊輕笑一聲,繼續在被窩裡摸索着。他手一伸,手臂微微有了些知覺,手掌和手指還酸酸麻麻的,尋東西還要費些力氣。好一陣後,裴俊終于摸到了姑患鎖,摸到那柔軟的緞面和裡面姑患鎖的輪廓,他這才安心道:“嗯,找到了。”

“那..那就好。”徵羽的嘴角微微顫動着,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此刻四下隻有徵羽和柳醫官,柳醫官站得離床榻有些距離,裴俊忽然想把姑患鎖拿出來看一看。于是他觸碰到錦囊的兩邊,手指輕輕一捏,随後他頓了頓,手指又做出個握的動作。片刻後,他愣了愣,看向徵羽和柳醫官的臉,然後逐漸變了神色——

他握不住了。

“裴大哥我幫你..”徵羽見狀,連忙慌了神似的俯身下去,要幫裴俊把錦囊取出來,哪知裴俊躲閃了一下,撐起手肘就要起身。

“将軍您慢點!”柳醫官趕忙上前扶住他。看二人的表現,裴俊似乎察覺到什麼,他将手舉在眼前仔細一看,這雙手纏滿了繃帶,一層又一層,但能看見十根手指都在。他緩緩地将兩隻手掌合在一起拍了拍,一陣劇痛猛地傳來,裴俊牙關一咬,硬是将那撕心裂肺的痛感咽進肚裡。

“裴大哥的手受傷了,不能亂動啊..”徵羽顫聲道。

“徵羽,我渴了,想喝水。”裴俊強忍疼痛,對她輕輕笑道。

徵羽立刻倒了杯茶送到他嘴邊,裴俊又笑了笑:“沒事,我自己來。”他舉起右手去接,見那茶杯抖得厲害,一擡頭,徵羽的眼睛越來越紅。

他用力給自己的意識下達動手指的命令,手指卻紋絲不動。于是,他舉起左手,将雙手移到杯身兩側,夾住了它。

徵羽屏住呼吸,緊緊盯着那隻被夾在空中的茶杯,可不消半刻,那雙手突然松開,茶杯垂直落下,茶水潑落,打濕了被子。

“啊----”裴俊再也忍不住那疼痛,他一聲低吼,雙手交叉着,顫抖着,将頭埋進臂彎裡,與“幽藍燭火”厮殺的種種細節他全都記起來了..

“裴将軍..裴将軍!”徵羽也再也忍不住,她直直地跪倒床前,捧起裴俊的手臂,眼淚一滴接一滴落了下來。

=*=

裴俊的手廢了,提不起劍,連隻筷子都握不住。他昏迷時,靖澄施展解厄令與柳醫官一同從他兩隻手掌、十根手指裡取出了數十根小刺,那些刺紮得太深太密,怕是把他手上的筋脈都紮斷了。

“那裴将..裴大哥往後..還拿得起劍麼?”協助靖澄換完藥,徵羽已經面色煞白,她親眼看着那些帶血的小刺被一根根從裴俊手中取出來,她感到自己雙手生疼,手心手背全都是汗。

靖澄面露難色,說自己不是醫者,但祖傳的解厄令專治重傷,可以一試,隻是這解厄令他剛施過一回,身體耗損極大,十分疲憊,需要稍作休息再為裴俊療傷。他取出一些草藥倒在紗布上,吩咐徵羽幫裴俊敷上,那草藥有麻醉鎮痛之效果,至少裴俊不會剛醒過來就疼得不行。

徵羽讓靖澄和柳醫官回房休息,自己獨自坐在床前給裴俊的手纏起紗布。她捧着裴俊小麥色的微微溫熱的手,将紗布覆上他的手指。她不敢大聲地哭,怕驚醒了他,隻能默默地掉眼淚,掉着掉着,她的心愈來愈痛,仿佛那些刺紮的不是裴俊的手,而是她的心。她胸口一緊,繼而哭出聲來,斷斷續續喚道:“裴将軍..裴将軍..”

房門口,許康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水站住了腳步。他側身門外,聽見徵羽的哭泣聲,心中一震。這麼多年,他從未見她哭過。

也是,堂堂靖海将軍,一柄長|槍橫掃千軍威風凜凜,就連被左遷降職,在自家院中舞劍的模樣都風光無限,往後恐怕連劍都握不住,還怎麼帶兵打仗、迎戰殺敵?更何況,徵羽一向将他奉為最英明神武的榜樣,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從不曾像如今這般..若不是我非要去三生嶼..

想到這裡,許康陷入深深的自責,他不敢再看裴俊,也不敢再看徵羽。他看了眼盤中的湯碗,心言道:“這個時候,她還是喝點甜的吧。”于是,他又端着那碗不放糖的赤豆薏仁湯轉身回後廚了。

=*=

“己亥一線駛一晝夜,轉回子午,有二十更收從極淵。”

景明号與冬夏号在神引咒的加持下,沿着水羅盤上的子午線在漆黑的海面一往無前。按《璃海更路簿》所寫,還有二十更也就是快兩日的時間就能到這條更路的終點了。

裴俊睡下後,徵羽來到船頭。她看着景明号飄揚的風帆,握緊了銘澄刀。

“長甯,我們終于要到從極淵了。”

海風吹過,她低下頭去。一滴淚掉下來,掉進漆黑如墨的波濤裡,與它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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