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推湧動伏玄機,血口救人露法寶】
天色突暗,一道亮光閃過天際,随即在衆人頭頂上方炸出一聲響雷,緊接着,冰面仿佛蘇醒過來,緩緩地向上隆起。裴俊和徵羽腳下的小木筏開始劇烈搖晃。
“快、快退!”裴俊一聲急吼,不顧手指的生疼,拉起徵羽就跳上了身後許康和靖澄的木筏。說來也怪,許康和靖澄所在的小木筏竟與景明号一般,在颠簸的波濤上紋絲不動。
第二道閃電劃過天空,那碩大的冰面一邊發出巨大的響動,一邊不斷攀升,聳立成一座兩船高的冰山。“轟隆——”随着一聲轟鳴,冰山被那道閃電劈中,登時裂出一條縫來。
“轟隆隆——”天際再次劈下第三道閃電,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冰山随之從頂部向下裂開,裂痕越來越大,向四面八方快速地蔓延開去。冰山轟然倒下的地方顯身出一隻龐然大物,它晃了晃身體,抖落掉周身的冰渣,然後向衆人看去。
乍一看,這像是一隻微微閃着金光的冰獅子。它不僅有獅的身形,而且四肢被魚鱗覆蓋,身後還拖着一條魚尾。
裴俊見狀,顧不上害怕,将徵羽緊緊護在身後。徵羽被眼前之物吸引了,它雖身形巨大,氣勢逼人,卻似乎并不面露兇相,“這是什麼?”她問道。
“莫非,這就是家中長輩所說的嘯浪獸?”靖澄眉頭一皺,道:“南海之淵有獸,其名‘烈烈’,其狀如獅身而魚尾,赤如烈焰而鱗爪,出入有光。其翅可招狂風,尾可掀巨浪,乃嘯浪之獸。‘烈烈’兇猛,為禍四海,天後降之。”
“烈烈..”許康目不轉睛地盯着它,竟一點都不感到害怕。
“不對啊,這裡是東海極北,南海兇獸怎會現身于此?況且嘯浪獸不該長這樣,書上說它周身赤如烈焰,怎麼會變成冰做的?”靖澄疑惑道。
未等他們弄明白,眼前巨獸忽然長嘯一聲,似乎在向他們發出警告,逼他們離開這裡。
“靖澄兄弟,你說過,家裡長輩告訴你嘯浪獸鎮守從極淵入口,我們既已靠近從極淵,那不管眼前的這隻跟《海圖異志》上的描述相不相符,它應該就是嘯浪獸了!”許康大聲道。
“既然你這麼肯定,這四周全是冰和水,從極淵到底從哪進?”徵羽問道。
“我不知道..”許康的聲音迅速低下去。
見小木筏沒有離開的意思,巨獸向前踏出一步,再次發出長長的警告聲。
兇獸嘯浪,有喚浪呼風之力。陣陣波濤向小木筏湧動而來,天空亦卷來滾滾烏雲将陽光嚴密地遮住,四周陷入一片黑暗,隻剩嘯浪獸通體忽明忽暗的金光。
“站穩了!”裴俊擋住徵羽,扭頭對船上衆人道。
“我來!”靖澄一個箭步沖到裴俊身前,跳上剛才被棄的那隻木筏,将所有人攔在身後。随即,他将左手舉在眉間,右手握拳置于左手掌根之下,口中念念有詞。緊接着,一道道銀光從他掌中射出,相互纏繞着奔向巨獸,未等巨獸反應,咒語便化作一道道銀色的光暈将它圍起,連它周身的金光都被那銀色光暈遮擋下去。見咒語顯靈,靖澄加快念咒的速度,霎那間,銀色光暈分身成許多光圈,巨獸惱火地東撞西撞,卻被術法困住,動彈不得。
“不愧是傳說中的‘玄海秘術’,這麼輕而易舉就将嘯浪獸制住了。”許康感歎道。
就在衆人以為靖澄已将它拿下時,嘯浪獸突然低吼一聲,随即周身金光更甚,那銀色光圈瞬間被金光震開,碎玻璃般地散了形。登時,嘯浪獸鱗片全開,一雙金翅從後背生出,它憤怒地晃動身軀,将目光降臨在靖澄身上,停了下來。
“靖..靖澄..它怎麼了?”徵羽十分不安。
或許是先前施展解厄令太過耗損自身,又或許是年紀尚輕,玄海秘術的精髓并未全然掌握,靖澄的咒語被嘯浪獸震散了。
可他并不懼怕。
眼見嘯浪獸揮動着雙翅朝他們靠近,靖澄退到木筏尾端,一隻腳後撤到徵羽所在的木筏,腳踩船沿,随即用力将船沿向後一蹬,小木筏被推後好幾丈遠。
“靖澄,你幹什麼!”徵羽叫道。
嘯浪獸邁開覆滿金鱗的前爪,朝靖澄腳下的木筏狠狠踏去,木筏頓時碎成兩半。靖澄一躍而起,跳上離他最近的一塊冰層,嘯浪獸仰起腦袋長嘯一聲,四面的巨浪卷着碎冰翻滾着朝他襲來,冰面被海浪帶着連連後退。
靖澄有咒語護身,即使踏在冰面上也不會立即下沉,他迅速在空中畫出一個貝形符咒,再蓄力一推,小小的貝形符咒擋在他與嘯浪獸之間,擋住了呼嘯而來的狂風巨浪。
可凡人之軀怎能與異獸相搏?
貝形符咒的光亮很快暗淡下去,靖澄體力不支,剛要喘氣,隻見一個影子撲來,他來不及閃躲,頓覺什麼冰涼的東西猛地從胸口掠過,随後便發出一陣刺痛。靖澄低頭一瞧,嘯浪獸的前爪已在他胸口留下了幾道血印。
徵羽眼前一糊,再睜開眼,忽見靖澄周身被火光包圍,熊熊烈火中,那個少年緩緩轉過頭來..
“靖澄!”見了他的模樣,徵羽一聲驚呼,她沖開裴俊的保護,一把拔出銘澄刀,踩住船沿狠狠一蹬,一個跟鬥飛身朝嘯浪獸撲去。
嘯浪獸魚尾一掃,直将她甩在冰面上,徵羽再一定睛,那火焰竟消失無蹤,而靖澄隻是趴在那裡,并無被燒過的痕迹。“怎麼會這樣?那我剛才看到的是什麼?”徵羽下意識握緊銘澄刀,刀把上卻傳來一股滾熱的熱流,燙得她松開了手。
裴俊正要前去營救,徵羽扭頭朝木筏上的士兵喝道:“保護好将軍,别讓他過來!”未等士兵們上前,許康便一個箭步沖過去,将裴俊死死堵在自己身後。
“許康,你别聽她的!”裴俊急道。放在平日,他單手就能把許康按到一邊,無奈此刻他的雙手又劇痛起來,剛要掙紮,便被兩位士兵左右架住,動彈不得。
“就算她不說,我怎麼可能再讓你身陷險境?裴俊,我的良心還在我身上呢!”許康叫道。裴俊被衆人緊緊護住,根本無法近前支援,隻得火燒眉毛心急如焚。
靖澄見狀,強忍劇痛,勉力支起身子爬向徵羽。借着嘯浪獸的金光,他拾起銘澄刀,摸索着将它交到她手中。徵羽盯着靖澄的手,遲疑地将刀接過來,刀把又恢複了往日不冷不熱的溫度。
靖澄輕聲道:“徵羽,你不該過來..”
“我不過來,難道讓你再死一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