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裴章漫步在河邊,河邊楊柳依依,跟他老家的很像。
那個時候,他娘還在,常常領着他等在楊柳樹下,她說:“阿章,等你爹回來,咱們就有依靠了,别人也不敢再欺負我們了。”
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個流着鼻涕,穿着開裆褲什麼都不懂的皮小子。
他娘也沒有等來心心念念的人,在流言蜚語和惡意騷擾中漸漸沉默,最後郁郁而終。
他踩滅煙蒂,眼神裡透出狠厲,所以,他怎麼可能會讓那一家子人好過?
他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當他看到那個惡心的男人撲向紀棠的時候,他是想救人的。
沒想到,紀棠根本就不需要他救,她拿木棍的手很穩,就像當年,那個小小的他,穩穩拿着菜刀差點把那個想欺負他娘的牲口宰了。
那會兒,他甚至想好了怎麼幫紀棠毀屍滅迹。
公安,還是來得太快了些啊!
“顧爺,有金塊的消息了!”幫他跑腿的呂三兒興沖沖找過來,“黑市那邊最早的時候出過一塊金塊,和您形容的很像。”
“現在在誰手裡?”
呂三兒搖頭:“經了好幾手,還在打聽。”
顧裴章抽了張大團結給呂三兒:“動作快點!”
“您放心!”
呂三兒樂颠颠走後,顧裴章也離開了。
紀棠真心覺得玄師的話是至理名言,他曾說過:人倒黴的時候别亂蹦跶,回家窩幾天最安全。
她就該聽玄師的,遇到那倒黴玩意兒後直接回家就好了。
“我不想傷害你。”刻意壓低的聲音傳進紀棠耳中,仔細聽,聲音有點虛,“把你手上的錢票都交出來,我就放了你。”
這樣外強中幹的聲音她從前在特别行動組裡聽多了。
當然,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見她的,特别行動組的刑訊就足夠他們吐口了。
紀棠很不高興,又是劫财有是劫色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有錢!都給你!别殺我!”紀棠抖抖索索伸手在口袋裡掏啊掏。
掏到劫匪都不耐煩了,他重重歎了一口:“别磨蹭!别逼”我扇你!
後面三個字還沒有說完,紀棠就趁着他失神的瞬間捏住他拿着匕首的手腕用力一擰,再一個肘擊,在對方吃痛的同時奪過匕首架上了對方的脖子上。
“身上有多少錢票都拿出來,快點!别逼我扇你!”紀棠這威脅的話說的比劫匪有氣勢多了。
“嗯?”匕首刺進了劫匪的皮肉裡。
“我給!别殺我!”說完就開始掏兜。
他比紀棠爽快,很快就把褲兜掏幹淨了。
“姑奶奶,全在這裡了,你放了我吧。”
“我不是壞人,剛剛都是吓唬你的!”
“京市口音?”紀棠擡頭打量劫匪,劫匪也在打量她,兩個人的眼神就這麼對上了。
然後,劫匪愣神了一瞬,下意識說了句:“你怎麼在這裡?”
這話真誠到紀棠差點以為遇到熟人了,就聽他又說了句:“不對你誰?”
“你猜呢?”紀棠匕首更用力了一點,“去派出所說,還是在這裡說?”
“姑奶奶我錯了,千萬别抓我去派出所!”
紀棠不語,又壓了壓匕首。
很明顯,她也不是那麼想聽那些不知真假的消息,不想去派出所,又不想說,還有另一條路。
“我說我說我說!”楊醒連忙表明立場。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姑娘年紀小,心可狠,那刀子再用點力,他喉管就要被割了,他不能死!
“我是從京市來的,知青,我真的不是壞人。”
紀棠:……剛剛拿刀打劫的人是誰?
楊醒有些尴尬,眼神飄了一下:“我想回京市,可是錢不夠。”
“夠了的。”這劫匪身上錢不少了。
“要順利在探親證和通行證上蓋章,這些錢,不夠打點的。”
“知青?”
劫匪猛點頭。
紀棠眉心蹙起,無端想到書裡的那個重犯。
“最近知青不準請探親假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楊醒有些喪氣,應了聲“是”,情緒就低落了起來。
看着不像是演的。
她見過不少重犯,沒一個這樣色兒的。
他還想說什麼,紀棠卻不想聽了,京市時局複雜,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正好,管回收站的老李頭回來了,紀棠順勢收了匕首。
“大爺,我媽讓我來買些廢紙回去引火。”紀棠笑盈盈說道。
老李頭滿身都是酒氣,他看了眼紀棠,腳步有些踉跄,楊醒下意識把人扶住。
紀棠挑眉,這人要是重犯,男女主倒立吃屎。
老李頭指了指倉庫:“自己去拿,出來稱個分量就行。”
“謝謝大爺!”紀棠高高興興順着老李頭指的方向走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也仿佛她手裡沒有拿着鋒利的匕首。
楊醒有些意外紀棠沒有揭發他,想了想,他跟了過去。
紀棠挑眉:“你不逃?”
“對不起!”楊醒誠懇道歉,“我太想回京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