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裴章不會安慰人,也不想安慰一個已經成了年的男人,他隻是說:“把你調回去,我們的約定就不算數,你的事情,我不會插手。”
楊醒聞言呼吸頓了頓,開始打嗝:“嗝,顧大哥,嗝,你要是不幫我,我一輩子就隻能在鄉下了,嗝!”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顧裴章聲音很冷。
楊醒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顧裴章是整個大院裡出了名的冷心冷肺。
他能和他達成約定,靠的絕不是什麼舊情,而是他有用。
且顧裴章這人睚眦必報,他半途毀約,打亂了他的計劃,如果被他記恨,他連現在的安穩日子都不會有。
某一瞬間,他甚至希望時光倒流,回到他從回收站離開的那個時候。
他想,他一定不會沿河走。
“顧大哥,我開玩笑的。”楊醒内心流淚,“我就是想,活躍一下氣氛。”
他這話一落,室内氣壓更低,氣氛更冷沉了幾分。
“顧大哥,我剛剛聽到了一個《地方志》上沒有的傳說!”
“說說!”顧裴章不甚在意開口。
“阿棠回來啦。”吳慧芳親親熱熱拉着紀棠的手坐下,“最近怎麼也不來鎮上玩?”
“你跟阿柏要上班,她哪裡好總過去煩你們。”夏盈翠端了茶碗出來,裡面是紅棗桂圓茶。
這在農村是很高規格的宴客标準了,也足以顯示她對吳慧芳的滿意。
當然,隻有吳慧芳有,紀棠是沒有的。
好在紀棠不在乎,她早就從這些天的相處中發現了夏盈翠不待見她的真相。
“伯母别這麼說,我很喜歡阿棠的。”吳慧芳就着茶碗喝了一口,甜到了心裡,笑容也更甜了。
夏盈翠笑了笑,沒說話,又去廚房忙了。
吳慧芳就拉着紀棠說話:“阿棠,明天我跟阿柏都休息,咱們去看樣闆戲吧。”
紀棠婉拒了,他們小情人約會,她去湊什麼熱鬧?
“去吧,聽阿柏說你喜歡吃魚,我帶你去國營飯店吃飯,那裡的大師傅做魚是一流的。”
“去吧,反正你在家也沒事幹。”夏盈翠助攻。
紀棠轉念一想也行,紀柏和吳慧芳的婚期已經定了下來,她也該準備一份像樣的新婚禮物了。
再者,她最近也在計劃着再去一趟黑市,把金塊出了。
她看中了山腳那邊的空院子,想買下來搬過去住。
或許是因為她不是真正紀棠的緣故,也或許是她發現紀家人對紀棠,并沒有書裡寫的那麼好。
她總覺得,她和紀家人的相處隔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她一直以為紀青山對紀棠的疼愛進乎縱容。
從前紀棠那樣熱烈直白地追求曹淮序,追求得整個向陽大隊的人明裡暗裡都在看她的笑話,紀青山能不知道?
但他從來沒有阻止過。
可最近,趙乘風有意無意找了她幾回,紀青山卻語重心長讓她注意自己的名聲。
這很不對勁!
如果紀青山在意紀棠的名聲,在紀棠滿世界追着曹淮序跑的時候就該出手幹預了。
他給紀棠的感覺,更像是怕她跟趙乘風真的有什麼。
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她就決定搬出去。
她占用了紀棠的身體,但她也阻止了紀家的悲劇,更是用一根人參幫紀柏轉了正,她不欠紀家的。
至于她跟紀棠的因果,那跟紀家人無關。
鎮上招待所
顧裴章聽完楊醒的轉述,終于開始正眼看他。
“她有沒有說大墓在哪個方位?”
楊醒搖頭,不見好意思地避開了顧裴章的視線:“我,我怕她真殺了我……”
“就逃到我這裡來了?”雖是問句,語氣卻很笃定。
楊醒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顧裴章又看了楊醒一眼,收回目光,但楊醒覺得,那一眼,他顧大哥罵得很髒。
他有些讪讪,給自己找補:“顧大哥,她真的會殺人。”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這就是她劃的。”
顧裴章皺眉,楊醒正想再賣點慘,就聽他顧大哥冷嗖嗖問他:“你怎麼惹她了?”
楊醒:……這不對啊,他們才是一國的!
他支支吾吾把事情說了,顧裴章扶額,終于沒忍住,薄唇吐出了兩個字:“蠢貨!”
紀棠怎麼沒直接把楊醒弄死!
“顧大哥,我知道錯了,但那時我收到消息,我媽出事了,我一急,就什麼也顧不上了。”
見顧裴章不說話,他又立刻說道:“我現在知道這是他們的詭計了,他們是想把我弄死!”說到這裡他眼睛都紅了,“還要讓我背負污名!”
“顧大哥,我以後都聽你的,我,我這就回去,再找紀棠打聽大墓的事情!”
“回來!”顧裴章把人喊回來,“紀棠那裡,你暫時不要接觸了。”免得打草驚蛇。
“好!”楊醒立刻答應,正好他害怕紀棠,不接觸最好。
第二天,紀棠和紀柏吳慧芳看完了樣闆戲後,就一起去了國營飯店,準備嘗嘗大師傅做的魚。
結果,她才剛坐下沒多久,就被吳慧芳拉去了後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