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一行人最終停在了武大郎家門口,那轎上的男子下來,大力拍門道“哥哥,弟弟回來了!”
拍了許久裡頭都無人回應。
街坊提醒說武大郎應是外出賣炊餅了,這話剛說完,武大郎挑着擔子趕回來了,集市上他也聽說了打虎壯士的事,聽後急急忙忙就往家裡趕,可叫他給趕上了。
緊接着,便是一出感人的兄弟重逢。
熱鬧瞧完了,紫石街上又恢複了尋常。
陽谷縣裡傳開了打虎英雄的事迹,虎患得除,鄭縣令得知後賞了武松五十貫,武松知道景陽岡的獵戶多年受虎患影響生活拮據,當場便将錢都分給了同來的獵戶。
鄭縣令見了,覺得武松是個可用之人,當即聘了武松作都頭。
獵戶們分得了賞錢,武松得了縣衙差事,各自都歡歡喜喜回家去。
武大郎得知武松将五十貫全都分給獵戶,心痛得不行,五十貫可夠他賣十幾年炊餅了。
“弟弟這出手闊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來富家公子……”武大郎把剛買回的鹵豬頭肉擺上桌,話裡帶着酸溜。
武松還沉浸在歡喜裡,沒有覺出武大郎的吃味“哥哥,這陽谷縣可還是老樣子啊。”
武大郎又擺了些剛出鍋的炊餅上桌。
武松拿起一個便大口吃起來“我在外就念着哥哥做的炊餅。”
聞言,武大郎一直繃着的臉終于有了笑意,也坐下來給弟弟碗裡夾肉“多吃些。”
“哥哥,我這些年在外也攢了些錢。”武松從身上摸出一個錢袋,塞到武大郎手裡。
武大郎拿着手裡沉甸甸的錢袋子,懵了一下。
“改天我去找縣上的媒人,給哥哥說門親事。”
武大郎仍是不敢相信,有些話堵在喉嚨裡,漲得他一雙眼酸澀不已“弟弟你做了都頭,往後……往後……好好好……”
“哥哥,可是有人叫你吃了委屈?”武松放下手裡的炊餅,關心詢問。
武大郎本是不想說的,但事情堵在心裡确實難受,便将潘金蓮的事告訴了武松。
“……如今她作了那茶坊王婆的女兒,可我平白挨了闆子不說,現在挑着擔子走街串巷都要遭人笑話。”
武松聽後眉頭緊皺,拍桌而起“豈有此理!”
武大郎又去取了身契來給武松看,武松看後愈發想為自己哥哥讨個說法。
另一頭,茶坊裡也正準備開飯。
姚晁去學堂接了虎妞回來,手裡提着路上買的燒雞,剛進門便被陳三娘埋怨起來。
“你又依着她這嘴饞的,剛做的新衣裳又快要穿不上了。”
“孩子這年紀本來就長得快。”姚晁辯說,又催促虎妞道“快,快去後院洗把臉。”
虎妞取下身上背的小布袋,飛快跑沒了影兒。
潘金蓮從竈房端着一盆魚頭豆腐湯出來“喲,這今天有魚有雞呀。”
“正跟你補補,瞧你被那大老虎吓得夠嗆。”陳三娘打趣道。
“哼,那雞腿我可就吃了。”
“行,你和虎妞一人一個雞腿。”王婆帶着虎妞從後院走出來。
“好,我和姨姨一人一個。”
飯桌上,王婆看着吃雞腿的潘金蓮,想起今日回來的武松,又故意說起這事。
“今日那打虎的壯士可真是威武。”
“我路上也聽說了,除了虎患可是不得了。”姚晁搭腔。
“可是迷了街上不少小娘子去。”
“莽夫有什麼好的,聽說是酒勁上頭跑去打死了老虎,若是平日,酒勁上頭會不會打人啊?”潘金蓮提起這人又想起了那駭人的大老虎,滿嘴嫌棄。
“是啊是啊,大牛的爹喝了酒就會打他和他娘,找不見他們就砸家裡頭東西,可吓人了。”
陳三娘皺眉“你這都哪聽說的?”
“大牛跟她一個學堂。”姚晁解釋。
“大牛的娘想跟他爹和離,但怕被他打死。”
“……”
夜裡,王婆洗漱過後剛躺下,就聽耳邊響起女子的求救聲。
“救命……救命呀……别打了,别打孩子……”
破舊的柴房裡,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婦人緊緊護住自己懷裡的孩子,任由渾身酒氣的男子将鞭子抽打在自己身上,男子越打越起勁,甚至邊打邊笑。
忽然,男人背後襲來一團黑影,黑影壓過頭頂,男子回頭一看,隻見一個面容可怖的身影飄在半空。
“鬼啊……鬼啊啊啊啊……”
王婆身子向前一傾,上前一把掐住男子的脖子,将他高高舉起,男子痛苦掙紮卻是無用功,她掐着他的脖子直至他滿臉烏紫,方才随手一揮将他往牆上摔,男子被重重砸在牆上,摔落在地後一路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婦人與孩子抱在一起,反應過來後趕緊向着漂浮半空的身影跪地叩謝,他們看不真切眼前仙人模樣,隻知她踏光而來,猜想是知他們沉陷危難便仗義相助。
此刻,仙人身上光照亮了一室,亦照亮了他們的餘生。
教訓了男子後,王婆一路飄回了茶坊,茶坊後院屋子裡,王婆的凡人軀殼并未受到影響,與尋常睡着那般一樣,王婆直接躺了上去。
下一刻,王婆睜開了眼。
王婆坐起身來,好奇地張着手看了又看,沒看出什麼來,隻好倒頭繼續睡。
第二日,虎妞從學堂帶回了一個消息,她那位同窗大牛的爹死了,說是酒後失足摔死的。
“打女人孩子的腌臜貨,死了活該。”潘金蓮張嘴就是罵。
“大牛死了爹可開心了。”
陳三娘噗嗤一聲笑出來,提醒道“虎妞,這話可别往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