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撕破臉後沒幾日,西門慶又來茶坊後院與潘金蓮厮混,這一回被沖進來的武大郎抓個正着。
武大郎沖上來,一把就将潘金蓮從床上拖拽到地上,嘴裡嚷道“今日你若不老實跟我回去,我就告到官府去。”
西門慶好事被攪和,生氣的一腳将那武大郎踹翻在地,武大郎當場吐血。
自這之後潘金蓮是越發不着家了,甚至也不管重傷卧床的武大郎,她每日塗脂抹粉進出茶坊,也走出了紫石街,她流連在陽谷縣各處賞玩,她已好久沒感受到這般自由,她也終于覺得自己像個人一樣活着。
潘金蓮會這般是武大郎萬萬沒有料到的,其實他早已聽說了潘金蓮與西門慶的流言,可隻要潘金蓮不離了這家他都能接受,若不是郓哥叫他揪住把柄好好震懾潘金蓮一番,他也不會挑破此事。
而今事情鬧成這樣武大郎隻剩下悔。
又在外快活了一日的潘金蓮傍晚終于回來,她給武大郎倒了一碗水,武大郎接過水以為她是服軟了。
“娘子,我知是那王婆誘哄你與那西門慶……都是這個壞婆子,隻要你與西門慶斷了關系,我便不告訴我弟弟。”
武大郎不提武松還好,一提,潘金蓮更恨了。
她不隻恨武大郎,也恨武松,兄弟倆都假惺惺得很。
前一陣,武大郎的弟弟武松頂着打虎英雄的名頭回來,又在縣衙做了都頭,可謂是風光無限,那一日她在樓上看着武松遊街,一眼便生了心思——隻有這樣威武的男人才能護得住她。
她使了法子讨好武松,又向他說了自己的遭遇,想要引得他憐憫,畢竟他連一面之緣的獵戶都能憐其不易,盡數贈上五十貫,可誰知……他的仗義與武大郎的老實一樣,都是惺惺作态給外頭人瞧的。
他們慣會裝,可裝得太好了!
她開始故意勾引武松,惡心他,直到将他趕走,對着兩個惡心人隻叫她恨不得将他們都殺了。
而今聽見武大郎又拿武松威脅自己,潘金蓮臉色一變,武大郎以為她是怕了,愈發底氣十足道“我弟弟你知道的……”
潘金蓮擡手就是一個耳刮子,直接将武大郎扇懵了。
“你就使着我磋磨,就覺着我好欺是嗎?你這個沒用的孬種,這些年旁人傳我瞎話你一句聲不敢吭,隻知關起門來到我跟前耍威風,你算什麼東西,我看到你就惡心。”
“你你你……”武大郎本就虛弱被潘金蓮這話一激又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你瘋了。”
“是啊,我早就瘋了,被你逼瘋的,被你們逼瘋的!我做錯了什麼,要遭你們這般踐踏磋磨,你們才是披着人皮的惡鬼,這些年我一見到你就覺得惡心,你以為我真的會屈服于你嗎,不會,我死都不會,我死都看不起你這樣的人。”
潘金蓮說罷摔門出去。
院子裡,潘金蓮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哭罷,她起身去竈房煎藥,又從袖子裡取出一包粉末倒了進去。
夜晚,武大郎以為潘金蓮不會再管自己,誰知潘金蓮端着藥進來。
武大郎隻當潘金蓮是與從前一樣,罵過之後便舒坦了,不疑有他,接過藥碗便一飲而盡,随後很快毒發身亡。
“叫你這般死了,也是便宜了你,可我心軟,你待我好,我也待你好……不是嗎?”
潘金蓮當晚睡了個好覺,她已有許久沒睡得這般安穩,一覺便到天明。
起來後,潘金蓮好生梳洗了一番才去茶坊找了王婆,王婆聽聞武大郎已死,臉上閃過一瞬悲憫,也就僅僅一瞬。
王婆幫着潘金蓮遮掩了武大郎的真實死因,對外宣稱突發心疾舊症,街坊鄰居前來吊唁,隻聽得潘金蓮跪在靈堂前哭得聲淚俱下。
待人都散去,哭幹了嗓子的潘金蓮方才歇下,王婆扶了她起來。
“幹娘,今日多謝你。”
“其實……其實藥是西門慶給我的。”事已至此王婆也不打算隐瞞“如今武大郎已死,你不若求了你家二叔幫你複了良籍,從此離了陽谷縣好生過日子,這西門慶……”
潘金蓮早也猜到了,砒霜是要門路才能買到的,西門慶為何這麼繞彎子,不過也是怕真出大事被牽連上。
“那武松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他若知曉是我殺了武大郎,定是不會放過我的。”
“我已打點好了,隻要你不認。”
“幹娘你先回去休息吧。”
武大郎死後第二日,潘金蓮又複了前幾日塗脂抹粉的做派,與西門慶厮混起來。
西門慶更帶着潘金蓮去了東平府遊玩,接連幾日,二人皆是逍遙快活。
直到這一日,武松從外回來。
武松還未回府衙複命,路上就被郓哥攔住,告知了他武大郎被西門慶與潘金蓮害死的消息。
武松聽後,憤怒趕回家中,潘金蓮已知武松今日回來,又是披麻戴孝跪在靈堂前,面對武松的質問她供認不諱,武松氣憤之下拔刀紮在她的胸口,又将她開膛破肚割首以洩心頭之恨。
潘金蓮的魂魄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體,她知道,他們很快也要完蛋了。
而後,潘金蓮的魂魄跟随武松一路,又見證了西門慶被他從樓上扔下摔死。
死了一個武大郎,就這般賠了她與西門慶兩條人命。
武松殺人後并未逃亡,而是選擇投案自首,一并押送了王婆至縣衙,最終因武松強調自己是為兄報仇非無故殺人,被從輕判決發配孟州,王婆則被處以絞刑。
潘金蓮聽到這樣的判決笑了,并非無故殺人,所以她便是無故殺人嗎?
她不滿,她不滿得很!
潑天的戾氣沖上雲霄,又被一道金光壓制,光的來處一個身影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