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她們一定可以改變一切。
潘金蓮離開陽谷縣前給王婆留下字條,回清河縣的路上她殺了畢四,她不想留下任何禍患,若有報應她也願意背負。
回到張府不久後喜訊傳來,府上公子高中,張大戶得意忘形,甚至想起了先前沒能得到的潘金蓮,想讓管事去将人找回來。
潘金蓮沒有手軟,趁夜一把火燒了那管事。
潘金蓮覺得,這一世若無他引得張大戶觊觎,許就根本不會再與武大郎扯上關系。
管事死了,張大戶一下也把潘金蓮的事抛在腦後,但他本就是個好色之徒,沒幾日又瞧上了一戶民家女,那女子不從,他便仗着自己兒子高中目無法紀,派人打砸那女子家中。
潘金蓮将此事傳給了主母與公子聽,公子知道後大義滅親,隻因其并非張大戶親生,乃是主母與其年少情郎所生,張公子早知自己身世,也早就看不慣張大戶所為,他推波助瀾着張大戶被斬首,也收獲了一個剛正名聲。
之後,母子倆變賣了張家在清河縣所有的産業,待調令一到便舉家趕赴任上,潘金蓮借口年事已高不願同行,主母念其多年忠心侍奉,還了她身契。
潘金蓮拿到身契,一轉頭,又成了陽谷縣西門慶府上的下人婆子。
來到陽谷縣後,潘金蓮曾多次偷偷去王婆茶坊周圍轉悠,瞧見年少的自己不再是奴婢潘金蓮,而是成了茶坊婆子的女兒,變成一個身家清白的良籍女子,她恣意明媚,被善意包圍。
那是她曾夢寐以求想活成的樣子,而今由少年的自己代為實現,潘金蓮隻覺圓滿。
“剩下的也就都交給我吧。”
張府府上仇怨得報,潘金蓮也沒打算放過西門慶。
春月裡,在外遊曆多時的西門慶終于歸家,也帶回了幾位美人。
前世潘金蓮隻與西門慶在外厮混,并不知西門慶内宅之事,來了府上一段時日才知,這西門慶不隻是個好色之徒更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害人性命奪人家财搶占人妻子的惡事沒有少做。
不久後,武松打虎的消息傳遍的陽谷縣,這也是與潘金蓮記憶裡的前世不一樣的,前世武松是幾年後才打虎歸來。
但潘金蓮并不打算放過這個提前的機會,就在她籌謀複仇之時,又得知了武大郎娶親的消息,娶的是那縣上的張家娘子。
前世潘金蓮雖被關在家裡,卻也後來聽王婆提起過此人,前世這張娘子也是得了癡傻,可是心上人仍舊不離不棄娶她為妻,後來還做了官夫人衣錦還鄉。
潘金蓮覺得此事不妙,她不想武大郎又害人,便偷摸着去了張娘子家,告訴她心上人會回來找她,而那武大郎不是個好人,原本癡傻的模樣的張娘子聞言神色清明起來。
“我知道,那武大郎不是個好的,我從前不曾低看他,而今他卻仗着我癡傻,自以為施舍恩惠般要強娶我。”
“他若強迫你,你便與他拼了,吃食定要自己過手。”
張娘子還是嫁去了武大郎家,可也将武大郎家裡攪得雞犬不甯,武大郎像前世一樣将人關在了家裡,這一世甚至因不滿張娘子的反抗用鐵鍊将她拴住。
武大郎還是那個武大郎,裝作老實人的惡人罷了,那武松也是,前世他不曾見武大郎虐待自己,如今見武大郎虐待張娘子,瞧見也隻當做沒瞧見,呵呵,真是一家人。
潘金蓮本隻打算為前世的自己出口惡氣,護住今生的自己,而今她又多了一個要事,那便是讓張娘子不重蹈覆轍自己的前世悲劇。
終于在這一天,她使計讓武大郎得罪西門慶,遭了西門慶一頓毒打後,又給武大郎下了假死藥。
很快,武松提刀來府上報仇,在殺死西門慶後逃走。
西門慶沒有死透,但沒有關系,潘金蓮早已準備好了一切,點了一把火,将這一切燒了幹淨。
西門慶死後,潘金蓮離開了陽谷縣。
她開始四處遊曆,前世她就一直向往着外頭的世界,卻被困死在那些人設下的牢籠裡,而今不一樣,即便隻有一副年邁的身軀,但她也是自由的。
後來,她去了許多許多的地方,途中也結識了許多許多人,方才知道這世上好人遠比惡人多,人間自亦有真情,人間自亦有良善。
多年後的某天,繁華的州府大街上,潘金蓮在街上的茶坊做工。
忽然身後傳來馬蹄聲,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車上下來一位鮮衣錦裳的年輕婦人。
這張臉仿佛隔着前世今生又重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亦也看向了她。
兩人隔着街道相望,相視一笑。
她是賈婆子,也曾是潘金蓮。
她本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卻被逼迫成了瘋狂的加害者,也背負上了豔情名聲與惡毒罵名。
金蓮本是美譽,既成了裹腳的束縛,也成了男人們痛罵又渴盼的會心一笑。
到底是偏見,還是惡意?
到底隻是對她的惡意,還是誰針對誰的惡意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