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厭吃了一塊流雲酥後,注意到樹上有兩隻靈鳥,正用靈力招了鳥過來逗弄着。
忽然聽到周白商問自己的名字和來處,她回道,“我之前在一個小宗門修習,後來宗門倒了,我就成了散修。”
季厭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好聽說千山書院招生,我就過來了,沒想到運氣好進了。”
周白商笑了笑,能進千山書院天賦與實力缺一不可。衆所周知,她是靠進獻千年才得見一次的寶物進的書院,而阿厭,她自然不可能走的這條路。
她于政略仙史的見地一般,既不懂這官場的彎彎繞繞,也不太明白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
她知疾苦,愛衆生,甚至有些太幹淨了。
可她卻又能活得如此之好,若非有不同尋常的能力,便是有堅強有力的靠山……但她從未出現在其他課上,令人無法一窺她的真正實力。
季厭有些乏了,沒心思再逗弄靈鳥,打了個哈欠,“泠月,我有些困了。”
話音剛落,季厭手上的镯子忽然發燙了起來,她道,“我先回去吃飯了,晚上有空的話再補課業。”
周白商聞言看了眼,太陽逐漸西沉,天邊雲蒸霞蔚,不知不覺竟已到了傍晚。
不過,修仙之人成功摸到修仙的門檻之後不是不用進五谷了嗎?周白商心中疑慮,但也不好再留人。
季厭收拾了下自己帶來的東西,離開周白商的院子沒多久,便感受到了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跟在身後。
之前熒蝶跟了她幾次都被中途甩開了,這次跟蹤的換成了人看來還是賊心不死。
季厭沒有回頭,繼續緩慢向前走着。
跟蹤季厭的是書院的一個弟子,今年剛入院的,他年紀不大,卻很是有一套自己的做事風格。簡而言之,隻要有錢,他就幹。
由于他的行事風格太過突出,她對他也有些印象。
穿過弟子院附近的竹林,便是直接去往書院的道路,若是往反方向走,則是下山。
千山書院管的嚴,弟子輕易不可下山,後山下山處也設了結界,有專人負責看管。
季厭沒怎麼交朋友,總穿着一身不顯眼的青衣,平時并不引人注目,一下課就走,不住弟子院的事情并沒有人知道。即便偶爾有人看見她路過竹林,也不會在意。
夏奇不近不遠地跟在她後面,又穿着一身暗青色的衣袍,在暗下來的林中并不顯眼。
眼見着季厭轉身走了下山那條路,夏奇藏在季厭的轉角暗處等了一會兒,才快步跟了上去。
等他站在那條青石闆鋪成的小徑上的時候,前面跟着的女子卻消失無蹤了,空蕩蕩的小徑上一個人也沒有。
夏奇不信邪的走上前幾步,甚至用靈力探了探。
沒有結界,四周也無人,他有些懊惱即将到手的靈石不翼而飛,又看了眼通往山門的方向,一無所獲後轉身往竹林裡走去。
就在此時,一柄锃亮的長劍倏地橫在頸前,夏奇呼吸瞬間停滞了。
注意到持劍之人正是自己一直跟着的女子,他倒吸一口涼氣,顫聲道,“阿……阿厭姑娘這是做什麼?書院内部可是嚴禁私鬥的。”
季厭擡眼打量了一下他,明明緊張驚懼,卻又在強自鎮定。
她收回長劍,漫不經心地擡袖擦了擦,劍身雪白,即便隻是倒映着一點燈光,也有幾分晃眼。
夏奇盯着長劍收回,眼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那柄劍下一瞬便掃過自己的頸間。
她聲音低緩卻不容置喙,“錢和命,你自己選一個。這世界上殺人不惹得自己一身腥的辦法多的是,你應該,不想自己也試上一試吧。”
女子身上雖然沒有一絲威壓,但看不清的修為在夏奇眼中,突然變得深不可測起來。
适才那一劍,迅即如風,完全沒被他察覺到。她出招莫測,若不是有心留他一命,他此刻早已身首異處。
夏奇在塵世間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季厭話音剛落,他便迫不及待道,“天道在上,天神為證,今日所見所聞,我保證半個字也不透露出去。”
他舉起手作立誓狀。
“有違此誓,天誅神滅。”季厭淡聲道。
夏奇噎了一下,急忙跟着又給自己說的話補了一句道,“有違此誓,天誅神滅。”
季厭收了劍與站着的男子擦肩而過,繼續沿着小徑往山下走。
夏奇沒有回頭,半晌後等他再次邁開腳步時,身後的小徑上隻有因為夜色亮起的點點燭光。
“師尊今日回來的有些晚。”
院中的石桌上不似往日擺滿了吃食,今日隻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雲吞。
季衡坐在桌旁邊看着書,邊用靈力溫着那碗雲吞。
“師尊前些日子說想要吃鮮肉做的雲吞,徒兒今日閑暇去買了一碗,聽說這家雲吞店做了有幾十年了,”季衡放下手中的書,撤了靈力,碰了碰碗側,“有些微燙,剛剛好,師尊嘗嘗看。”
鮮香的味道萦繞在鼻尖,季厭吸了吸鼻子,将手中的書放在石桌一側,用勺子攪了攪雲吞。
“好香。”
她喝了一小口熱湯,入喉鮮美無比。
“好久沒吃這麼好吃的東西了,”季厭吃了半碗,滿足的發出一聲喟歎。
季衡眉眼帶笑,隻是平靜地看着,也不說話。
她很少這麼開心,千年前也隻有吃上些好吃的才會露出真摯的笑顔。如今這一幕與記憶中的光景重疊,季衡才發現記憶裡的那段時光依舊鮮活如初。
那個時候他才有記憶沒多久,又不幸碰上了冬天。天寒地凍手中無多少錢财,他為了取暖和做飯,晨起砍柴發起高燒,所幸得師尊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