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此人便是如此之好嗎?
以至于無端牽扯出這一段狗血情緣,若那青栀隻是青栀,離開時又該是何等絕望與無助。
以為是救贖,最終卻是被迫背井離鄉。
“你為何會站在青栀角度為她可惜?若青栀真是起霞公主,那改了容顔進入陸家,那豈不是她蓄意謀劃,刻意接近?”
季衡問道,“你喜歡她,心生戀慕?”
薄耀期:“……季衡,我突然覺得你有時候安靜一些也挺好的。”
“好。”季衡欣然點頭,不再作聲。
适才還在他們談論話題中的女子,出現在了門口。她一身極為張揚的豔麗衣衫,從馬車上下來,徑直地上了樓。
她眉宇間似有倦色,戾氣深重,很是不願意赴這約。
剛到門口,她便被一身華服的男子拉了進去。
皇四子連聲告饒,一口一個好姐姐,隻央着她能幫他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好話,将事情趕快揭過去。
皇上面上不說,卻素來寵愛他這位阿姊,哪怕他犯的事兒再大,隻要牽扯到起霞,他便收了所有的怒氣,語氣軟了下來。
即便是責怪下來,也隻是輕飄飄的幾句話。
起霞打着哈欠,看着他忙前忙後地端茶倒水,捏肩捶背,“這便是你十萬火急的大事兒?”
她的聲音實在太冷,皇四子抖了抖,哭喪着臉道,“皇姐,救你弟弟一條性命吧,以後鞍前馬後,必當效勞!”
“就你這點出息,都拿去花天酒地了。”
起霞嘴上罵着,卻是應了,起身便往外走。她實在是困得厲害,得趕緊回府去補補覺。
“皇姐!吃口飯再走啊,我特地吩咐他們做的你愛吃的!”
起霞走的急,他推了門出去叫時,他那一貫盛氣淩人的皇姐正撞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中。
那聲皇姐忽然就被他咽了回去。
起霞有些懵,扶着額站起身來時怔愣了一下,她困頓地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擡起頭來。
“殿下可有傷着?”
低沉的男性嗓音在耳邊響起,起霞搖了搖頭,往後退了幾步,身後的侍女急忙扶住了她。
“阿蜜,我有些暈,扶我回車上。”
女子匆匆離開,陸離忽然愣在了原地。
剛剛事情發生的太急,她撞入懷中帶着的一縷幽香此刻浮了上來。
……是他熟悉至極的味道,與青栀身上的一般無二。
青栀不喜熏香,房中也從未用香。她身上總萦繞的那縷香氣似是娘胎裡帶出來的一般,連帶着穿過的衣物也沾染上了。
可是為何,他在起霞公主的身上聞到了同樣的味道。
與青栀那淡淡的香味不同,她身上的香味馥郁,如一匹野馬鑽入鼻尖,直奪心魄。
“幹嘛呢,看上我皇姐了?青天白日的,醒醒,别做夢了!”
皇四子倚着門将陸離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啧了聲,“這渾身上下,也就這臉還過得去。你若實在喜歡的緊,我改日問問皇姐收不收面首怎麼樣?”
陸離恍然大夢初醒般,急忙尋她的蹤迹,隻來得及看見她衣衫掠過門檻,再也看不見半分。
“有點意思,”皇四子嗤笑道,“喜歡皇姐的年輕才俊能繞皇城一圈,權勢、地位、金錢、樣貌、才情,她是一個也看不上。整個能配得上我皇姐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我是不知道,你又有何能耐,能博得皇姐青眼”
陸離恍若未聞,神色恭謹,依禮拜道,“草民見過四皇子殿下。”
皇四子懶懶的把玩着扇子,“怎麼樣,還喜歡嗎?”
陸離怔忡一瞬,忽而問道,“公主殿下平素可有用熏香?”
瞧見他的神色,皇四子眼眸微眯,生了些許興緻。
“熏香嘛……皇姐的香自是與衆不同,除了公主府,我倒從未在其它地方聞見過。不過,若真想知道是什麼香,或許你還得親自去問皇姐才是。”
皇四子敲着扇子,施施然回到房内,獨流陸離一人在廊上失神。
似乎是兩情相悅的戲碼……可惜薄耀期沒看着。季衡起身,打算去街上走走。
他對于逛街沒什麼興緻,但在城中最熱鬧的腳店,叫一碗茶,聽着耳邊熙攘,行人奔忙來來往往,才讓他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不太剝離。
季衡忽而有些晃神,就這麼待到傍晚,順道去酒館提了兩壇酒回如雲樓。
“我聞到酒的香味了,哪兒買的好酒?還沒進門就能聞見?”
薄耀期興緻沖沖地出來,瞥見季衡兩手空空。
“……你這藏酒的毛病真不好,既然都去酒館了,怎麼不多買一壇,也好叫我嘗嘗?”
薄耀期饞的緊,别說季衡今日拎回來的兩壇他眼饞,那在千山之巅藏了一地窖的酒,他隻能眼巴巴望着,一口都沒嘗過。
也不知這人什麼毛病,隻管買,從來也未見他喝過。
“這天還亮着,眼下出門還趕得上在酒館關門前買上一壺。”
見這酒進了季衡芥子空間再沒有拿出來的道理,薄耀期興緻缺缺的坐了回去。
“這都第三日了……為了做一場夢,百般周折……”
他念叨着,忽然好奇起她想做什麼夢來。
沒兩日,長公主準備選婚一事,忽然被有心之人宣揚出去,街頭巷尾一時間傳的沸沸揚揚。
聽說因為此事,宮内又大鬧了一場,最終皇帝仍舊沒有退步。
世家公子不約而同地收了性子,甚至減少了出門次數,隻盼望着不要被長公主瞧見。
起霞再次在薄耀期面前出現時,身上帶了明顯的酒氣,幾乎将她身上的香氣全數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