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落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一絲冷汗冒出來,他讪笑着,全然沒有初見時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不是,秦瀾,這,這不對吧?剛剛可是我從地牢把你放出來的......”
“是你爸把我關進去的。”秦瀾再次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裡帶着淡淡的威脅,“如果我走不了,也要拉你陪葬。”
東方落低下頭,小聲嘀咕:“咋不說你之前昏迷還是我給你救上來的呢?真是......”
秦瀾選擇性無視了這句話,但還是略微放緩了語氣:“......我有不得不活着回去的理由,請你理解。”
東方落一愣,轉頭看向秦瀾,後者脖子上還有血污,穿的衣服早就變得破破爛爛,隐約可以看到他身上諸多傷口。
他沒再出聲,甚至默默往秦瀾身上靠了靠,助長了挾持的氣焰。
秦瀾沒想到這東方家少爺頂着個駭人的身份,外加一張看起來清清純純人畜無害的臉,心思居然也如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一般,毫無算計,就這麼老老實實地任由自己掐着他的脖子,乖得像隻小白兔。
思及此,他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些。
仔細想想,這個叫東方落的也沒做過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反而從頭到尾一直站在他這邊。一開始他救起自己完全是出于好心,後來自己被當衆認出海族的身份,東方家家主東方策當場就要抓自己下地牢,也是東方落一個人出來反駁。
現在又一個人趁亂跑來救他......
也許他真的沒壞心。
隻是腦子有點不好使罷了。
而背靠着秦瀾的東方落感受到脖子上禁锢着的力道松了些許,嘴角掀起一個不甚明顯的笑。
但這笑一閃而過,随即他又恢複成了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樣,一臉的擔憂,以及眼底那掩飾的恰到好處卻“怎麼也遮掩不住”的恐懼。
似火的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
天要黑了。
秦瀾雖然心裡翻江倒海似的,手上的動作卻沒變得多溫柔,他推了一把東方落,低聲說道:“走。”
東方落踉跄一下,乖得像個木頭娃娃。
二人剛走出牆角,就被東方長諾察覺了,他慵懶的神情一掃而空,本能地握住腰間的長劍,鋒芒出鞘:“異類!你又和長落在一起幹什麼?!”
聽到這兩個明顯帶有侮辱色彩的字眼,秦瀾非但沒生氣,反而揚了揚眉毛:“對,我是異類,所以我準備離開你們人類蓋的這些醜盒子了。”
待東方長諾剛想明白所謂“醜盒子”就是房屋時,秦瀾的手就握住了東方落的脖頸。
“若是再阻攔我,你這弟弟的命,我就收下了。”
“你!”東方長諾拔劍的動作一頓,死死盯着二人。
東方落适時地做出了恰到好處的恐懼表情,并且小小地掙紮了一下,在發現秦瀾箍住他肩膀的胳膊比鐐铐還緊上幾分後,就放心地扭動起來:“哥!這個人忽然沖進書房,然後就挾持了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秦瀾:......
不過秦瀾知道自己在這些人類心中的形象比起地獄裡的惡鬼也好不到哪去,就不在乎東方落給他已經黑的不能再黑的形象再添上一筆了。
他順勢在手上用了點力道,在東方落細弱的脖頸上掐出一個凹陷,猩紅的瞳孔張牙舞爪地望過去:“怎麼,還不讓開嗎?”
東方長諾死死地握着自己佩劍的劍柄,好似那不是劍柄而是眼前這個異族的脖子一般。他的目光在秦瀾和東方落的臉上來回穿梭,在這一時片刻,他像是在心底做了數百個決定似的。
最終,他妥協了的樣子,松開了劍柄,身形側到一邊,後退了一步:“你走吧。”
秦瀾挑了挑眉,沒想到自己這赫赫兇名還能有用得上的一天,居然能兵不血刃就讓對方放棄了反抗的念頭。
東方落一邊“痛苦”掙紮一邊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避免自己嘴型過于明顯而被東方長諾察覺:“快走,待會有人過來了。”
前院依舊戰火連天,各種聲音此起彼伏熱鬧非凡,相比于前院,後門處甚至可以用寂靜來形容了。
秦瀾又推了東方落一把,帶着後者一起朝後門走去。
他左腿小腿處深可見骨的傷口才堪堪愈合,岌岌可危的樣子似乎随時都會崩裂一般。
東方長諾眼睜睜看着這在他眼中隻是個披着人皮的怪物挾持着他的弟弟大喇喇地走過自己面前,不知是自尊作祟還是關心則亂,他總覺得那東西望過來的眼神裡帶着明晃晃的挑釁,就好像身處險境的不是他反而是東方長諾一般。
秦瀾剛走過門檻,東方長諾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