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城峽的洮河水在夕陽的餘晖下翻湧着青黑色的漩渦,仿佛吞噬着一切。河岸邊,黨項羌巫祝手持着骨鈴,在暮色中輕輕搖晃,那清脆而神秘的叮當作響,仿佛帶着遠古的呼喚,回蕩在空曠的山谷之間。
蓮花靜靜地站立在河邊,她身着染血的狐裘,面容冷峻,目光堅定。她看着羌人們将一艘艘裝滿碎石的烏篷船緩緩推入激流,那些船底早已被巧妙地鑿出蜂窩狀的孔洞,宛如等待着命運的宣判。
這并非普通的船隻,而是她與巫祝們密謀三日所準備的“河神祭品”。羌人們相信,通過這樣的儀式,可以平息河神的憤怒,換取部族的安甯。然而,這一切的背後,卻隐藏着蓮花更為深遠的計劃。
“起爆!”她忽然厲喝一聲,聲音在寂靜的山谷中回蕩,仿佛一道驚雷劃破了天際。
随着她的命令,那些烏篷船上的火藥瞬間被引燃,伴随着轟鳴聲和四濺的火花,船隻紛紛炸裂開來,碎石與火焰一同墜入洮河之中,掀起陣陣波濤。
随着那位勇敢無畏的羌人少年果斷地點燃了引線,峽谷深處瞬間傳來了一聲猶如悶雷般的轟鳴,震顫着每一寸土地。黨項羌的刀客們在這一刻仿佛被神秘的力量所驅使,他們猛地扯下了祭祀用的羊皮鼓,露出了内襯的閃爍着寒光的玄鐵闆斧,那氣勢如虹,令人膽寒。
而那些原本看似用于“祭河神”的火把,實則暗藏玄機,每一根火把都早已被澆上了猛火油,一旦點燃,便化作了熊熊燃燒的硫磺火把,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西涼軍的先鋒船隊剛好行至河心,他們萬萬沒有料到,等待他們的不是平靜的河面,而是黨項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沉船激起的暗流猶如一頭兇猛的巨獸,無情地将這些無辜的船隊裹挾其中,船體在巨大的力量下,像紙鸢一般無助地撞向了堅硬的岩壁。
甲闆上的士兵們驚恐萬分,他們試圖掙紮,試圖呼救,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洶湧的河水如惡魔般倒灌而入,将他們無情地吞沒,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生命便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這一場精心策劃的伏擊,無疑為黨項羌人赢得了寶貴的先機。
“命人送信告訴赫連铎,河神餓了。”蓮花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她輕輕地将染血的河沙撒入熊熊燃燒的火堆之中。随着火舌的舔舐,那河沙中的血色漸漸被吞噬,化為一縷縷青煙,在空中袅袅升起。
......
鷹嘴崖的晨霧如同幽靈般萦繞,其中夾雜着淡淡的血腥氣,預示着即将發生的沖突。白蘭羌少女卓瑪,身着樸素卻色彩鮮豔的民族服飾,背着沉甸甸的藥簍,步伐輕盈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嘴裡哼着悠揚的采藥謠,一步步走向隘口。
西涼先鋒官拓跋雄,身披戰甲,手持長槍,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如炬地注視着前方。他勒住馬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山鬼似的丫頭,隻身一人闖我軍營,倒像是來送死的。”言語間,透露出對卓瑪的不屑與輕蔑。
然而,話音未落,卓瑪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絆倒在地,藥簍裡的草藥瞬間散落一地。其中,一株株珍貴的“七葉一枝花”在慣性作用下,翻滾着滾落山崖。拓跋雄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正欲放箭射殺卓瑪,卻意外發現那些滾落的草藥在晨光中泛起詭異的藍芒。
他心中一驚,立刻意識到這些草藥絕非尋常之物。果然,随着藍芒的閃爍,戰馬開始變得焦躁不安,最終徹底失控。它們嘶鳴着揚起前蹄,将背上的騎兵狠狠地甩向布滿倒刺的滾木陣。
一時間,慘叫聲、馬蹄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面。
卓瑪趁機從地上爬起,抹去臉上的血迹,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她從藥簍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彎刀,身形如電般沖向敵将拓跋雄。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她将彎刀狠狠地刺入其咽喉。
“采藥?”卓瑪冷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嘲諷與不屑,“我們采的,是西涼人的命!”話音未落,她已轉身離去,隻留下一片狼藉的戰場和震驚不已的西涼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