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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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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甯猛起身。

未做準備,直接被吓到模糊的沈寶婵:“…………”

差點享年十五。

她緩緩摁住心髒,改明兒再來,一定要拉着沈妙儀一起,一個人真受不了。

沈寶婵:“你吓死我得了。”

沈長甯拉過她的手,替她揉了揉胸口,人還震驚着:“真去啦?”

沈寶婵回神,把在正院聽見的事一字不差地複述,又道:“我聽見信忙過來找你了。”

沈長甯:“……”

那謝謝你。

上輩子,方慧年前雖也問過她的意思,可真正去商談,還是出了正月。

這提前得也太早了些。

還是她昨天說的話,實在太刺激二人。

沈寶婵低聲,頗為猶豫:“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即便她不太贊成沈長甯的念頭,太違背世俗良知了,說出去要被戳爛脊梁骨。可私下想一想,要是她以後也能過上沈長甯描述的日子,那也太爽了點吧!

沈長甯心想,還能怎麼辦?

她也不能去李家将方慧給拉回來。

沈長甯含糊:“随緣走試試。”

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

但這确實是個事,要是一切如舊,明年二月開始正式議親,還在言商階段,李家就舉族流放,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要是現在就開始——

那兩個月後,三書六禮估摸着都要過完一半了。

到時李家流放,她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白落得一身埋怨,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

這可不成。

太被動了。

沈長甯看着手中的書,翻到李家四子那頁,突然想到什麼。

李家被抄家的時候,兩家正在議親,不由得多加關注,李家四子,流放的時候,身邊是不是帶了個容貌姣好的姑娘?

這人誰啊?

沈長甯眨眨眼。

上輩子,李家鬧出的事不小,相當于陛下前腳剛說話,後腳他就掀竿子反了,一頓王八拳,把陛下的臉面扯得稀巴爛。

朝堂上下誰也沒料到。

正和李家議親的沈家:“……”麻了。

為了避嫌,沈家連消息都甚少打探。

沈長甯心想,上輩子,她和對方議親的時候,可從未聽說他身邊有什麼莺莺燕燕,所以,到底什麼人,才會一直默默無名,不被人知道,但卻可以在對方最落魄的時候,不顧任何人的目光,苦苦追尋?

難不成,是真愛?

-

方慧此時已到了李家。

李家夫人正巧,和丈夫同姓。

李氏不知她來,詫然了瞬,門人來回禀時,還以為對方花眼了,錯認了人,沒想到真是方慧。

仆婦領着,她親自來迎,言談幾句,直晃晃地道:“眼瞧着要年關,怎的此時來了?”

迎來送往的節點,她們私下關系又一般,走動不多,遑論此時?

方慧扯扯幌子,委婉地說出來意。

李氏驚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來了精神:“你真不是在诓我?”

她私下都和方慧提了不下兩次,方慧都是應下,說要問問家裡的意見,過後卻沒了聲,她還以為這事不成呢,都開始相看别的人家的姑娘了。

但看來看去,都不如沈長甯。

她還是想讓兒子娶這位。

李氏出身大家,又托生在正頭夫人的肚子裡,人生順風順水,連嫁人這關都比旁人順利得多,丈夫官途順暢,現今已是禮部左侍郎,朝堂大員,正三品朝官。

就連膝下兩個孩子,也都成器。

尤其是幼子,年紀輕輕,已成了舉人。

如果沒養那個外室的話——

想到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李氏就恨不得拿根繩子将自己給吊死。

她哭過、求過、鬧過,兒子說什麼也不肯和對方分開。

丈夫甚至連家法都動了,五鞭子下去,大半個月不能動彈,腰上血肉模糊,依然不改。

好人家的姑娘她也不說什麼,偏那人父親犯了事,是罪臣。

兩人:“……”

李氏哭了一夜,終于認了,總不能真将孩子打廢。

既然分不開,就隻能找個替他們遮掩的兒媳。

禮部尚書即将緻仕,這位置可是個香饽饽,登上此地,基本就鎖定一個來日入内閣的位置,他們自然屬意。

所以這個人選,很是關鍵。

沈家的四姑娘,再合适不過。

一是出身不錯,幾代官身,關鍵陛下還記着她父親,偶爾會提一提。

二是沈家雖有名,卻沒什麼勢,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同時沈長甯的娘舅,還在她丈夫手下做事。

李氏瞧見過沈長甯一次,模樣是真不錯,性子也好,還通詩書。

萬一、萬一能将她兒子的心拉回來呢?

李氏目光炯炯,尤為真誠。

方慧今日來是來探口風的,算作先鋒,沈欽和她的意思都是不打算吊死在一棵樹上,左右長甯有的挑。

她隻委婉地說,過了年,兩家私下見見。

李氏聽出方慧的意思,笑應下:“這是應當的。”

送方慧走時,李家夫人與其閑說,話語間有意無意地提及洗心寺拜佛最是靈驗。

洗心寺,也算成就姻緣的好地。

每幾日,都有人家因着洗心寺“偶遇”,而成就佳話的。

大慶男女大防是不重,就算兩人私下一見傾心也不算大錯,但有官身的人家都要臉,總要扯個正經的緣由。

方慧笑應下。

-

同一時刻。

诏獄。

京中繁華,可比江南,尤其曆代皇帝都是雅緻的,少有喜愛俗物的,便愈發雅緻,每處都是景。

不管何人來京,都被繁華所迷。

除了一地,那是滿大慶,人人避之不敵之地——

北鎮撫司。

此處專理刑獄,可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行犯。

其下诏獄兇名,天下皆知。

北鎮撫司名義上歸錦衣衛所管,但又不盡然,因着現在管诏獄的祖宗,是陛下的心頭寵,有着直見天子的特谕。

再加上有個在管着司禮監的義父。

司禮監,是連内閣都能壓着打的存在,有着批紅權,内閣送去的,不管是票拟,還是不被外臣得知的涉密章奏,現在都歸盧辛管。

段劭,是盧辛唯一承認的養子。

又因着職責特殊,不常露面,反倒引得各處遐想異常,弄出許多傳言。

比如,他不行。

诏獄内裡。

番子解了其人山上枷具,捆于刑柱。木柱粘膩,沾滿了尚未凝的血。

不多時,慘嚎四起,周遭牢房之人聞聲,淚盈于眼,涕泗橫流,恨不得當場死去,免得再遭非人折磨。

萦在鼻尖的,盡是血肉腥氣。

一疊的求饒之聲,不到半個時辰,就弱了下來,變成細弱哀吟,綿長戚微。

不多時,腳步聲響起。

淚忽停,靠近牢門之人擡眼望去,見是行刑番子,瞳孔緊縮,空氣都仿佛凝住,他想求饒,卻不敢,隻得被人托向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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