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山楂,小孩子拿這個打仗玩,着實浪費,我便做來當零嘴了。”
濃稠的蜂蜜裹着紅彤彤的山楂球,色澤誘人,口感也甚佳。
一向不愛吃甜膩之物的淩晏池看她吃的頗有滋味,也撚了一顆入口,含化外頭裹的蜂蜜,裡面的山楂汁水酸澀,他不由得淺皺眉頭。
吃到這種酸澀之物,他忽地想起了另一道食物:“上回吃這般酸的零嘴,還是江州的酸棗糕。”
他在江州兩年,也吃過不少江州的特産。
姜芾眼中一亮,連忙應和:“酸棗糕可好吃了,不過夫君應該吃不慣吧?”
淩晏池不知怎的,才飲了兩杯酒,竟有些眩暈,他以為是醉意上來了,不甚在意,繼續道:“尚可,我隻是無論如何都吃不慣辛辣菜肴。”
“江州菜以鮮辣為名,那夫君在江州那兩年可算不好過吧?”
淩晏池嗓音靡醉:“好在官舍有長安的廚娘,會做些長安菜,不過不算是正經長安人,做的菜滋味也總差些。”
說完這句話,他頭腦昏沉,眼前的虛影又重了幾分。
姜芾沉溺在歡欣中,無法自拔。
今夜月光溶溶,鳥鳴花幽,難得夫君會主動與她開懷暢談。她往他身旁淺淺挪移,可淩晏池視線模糊,并未注意。
姜芾卻以為是他默許,她嗅着他身上的清冽酒香,面色酡紅:“夫君,我真的愛慕你,你今夜能不趕我走嗎?”
她今日特地搽了香粉,衣襟擺動,暗香飛浮。
淩晏池醉了酒。
馨香在側,仿佛她就貼在他耳畔呢喃。
他渾身燥熱,一念清醒令他欲掙脫,可四肢虛浮無力,倒在了桌上。
姜芾一驚,看出他是喝醉了。
方才的話,也不知他可有聽到。
晚風呼啦啦地吹着窗紙,她挑滅一盞燈燭,扶他去榻上。
淩晏池迷瞪昏沉,知曉她在扶自己,感受到她的手搭在自己腰身。醉酒的人身上滾燙,尤其是腰身——她手攬過的地方。
意識一暗,他陷入一方柔軟的榻間。
她的發絲似有略無拂過他脖頸,他半睜着眼,她的臉龐近在咫尺。
姜芾解下他的外裳,替他脫下鞋履,扯來被褥搭在他胸前。
離得這樣近望他,他一陣比一陣灼燙的氣息鋪陳在她眉眼與耳廓,那雙狹長的眼尾猩紅迷離,修長的睫羽撲簌簌在動。
看他一眼,她的心魄都随他而去。
她攥緊拳心,覆上了他的唇。
甘冽的酒氣渡入她口中,也令她溫軟沉醉,忍不住反複厮磨。她一顆心鼓足一團溫熱的氣,下一瞬便要爆破炸裂。
許久,是她理智漸起,主動離開他的唇。
她眼眶濕潤,唇角绯紅,就這樣望着他。
所幸他喝醉了,否則他該生氣的,她今夜之舉,他清醒後應該就會忘了吧。
她為他掖好被角,欲起身離去。
錦被中伸出一雙寬大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随之而來的,是他壓抑至極的低靡之音:“姜芾。”
姜芾不可思議,霎時跌入他胸膛,被翻湧的熱浪包圍,進退兩難。
一雙手在她腰身遊.弋,除去一層接一層的束縛。她的掌心時而撫在他寬厚的背脊,時而與他十指相交。
她眼眶湧出激熱,受不住時,便一聲一聲喚他,“夫君、夫君……”
破碎不成章,是痛苦,也是她心心念念的歡愉,他們終于做了真正的夫妻。
圓月高懸,紅燭羅帳……
次日,姜芾比淩晏池先起。
她眉梢泛着喜,藏也藏不住。
她怕房中濁亂的氣息擾了他安眠,便令人撤了香爐,收了桌上的殘羹,又親自去廚房替他熬了醒酒湯。
日光照在眼皮上,淩晏池醒了。
他茫然坐起身,仍感頭昏腦漲,頭疼欲裂。
昨夜……
他想到了與她的肌膚之親,與她做了何事。
他揉了揉額穴,呼出一口氣,心才稍稍鎮定。
做都做了,他們畢竟是夫妻。
夫妻敦倫也是人之常情。
隻是……
他腦海恍然閃過那兩杯酒,竹露醇他常年都飲,往日飲上一壺也不見醉成那般,可昨夜才飲了兩杯,為何就醉得不省人事?
況,他如今清醒後回想昨夜那四肢無力,頭腦昏沉之态,倒也不像尋常醉酒。
難道?
枕邊的人不知去了何處,桌上的酒菜已被收走了,房中常年不動的香爐竟也被撤走了。
他暗暗思量,為何收得這般快?
神出天際時,姜芾端着一隻白瓷碗進來,唇角溢着笑意。
見他醒了,她頰上浮出一道霞紅,攬上他的臂彎:“夫君,你醒了,我給你熬了醒酒湯。”
本是再正常不過的夫妻歡好後女子的嬌羞之态,可淩晏池考量着昨夜的匪夷所思之處,愈發覺得她神情中透着一股得意飛揚。
他沉了沉眸色,躲開她的手,淡淡道:“昨夜是我喝多了,對不住,往後我們還是一如從前,分房而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