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得比預期要晚。”
對方從座椅上站起身,動作優雅得像一頭吃飽的野獸,陰影中他那雙翡翠色的瞳孔泛着莫測的幽光。
他全身隻在腰間圍着獸皮,小麥色的皮膚上紋着神秘的部落圖騰,當他完全站直時,投下的陰影幾乎将我完全籠罩,一種野獸般的壓迫感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任務對象居然是他!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毫不避諱地迎上那雙翡翠般幽深的瞳孔,無視他灼熱的注視,從容地繞過他的身體,在餐桌另一側施施然落座。
“如果你提到的那位人物沒錯的話——”我慢條斯理地向一旁的服務生招招手,兩杯咖啡的醇厚香氣随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那麼你找對人了。你好,砂男先生,我是魯卡斯。”
他見沒吓到我,有些意興闌珊地坐到了我對面,平淡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咖啡,皺了皺眉卻始終沒有伸手去碰,片刻後突然開口糾正道:“音人。”
“我的名字是音人——‘砂男’是那些愚蠢的白人殖民者拙劣的舌頭打結的産物。”
“好的,音人先生。”我從善如流地改換了稱呼。
“他既然派你來,就意味着同意了我開出的條件,隻要給我足夠的錢,讓我能買回祖先的土地,哪怕是殺.人也無妨,隻是——”
他毫無預兆地突然湊近,高挺的鼻子幾乎貼到我的臉上,他身上苦澀的草藥氣息瞬間侵占了我的呼吸,“真是意外,我萬萬沒想到代理人是一個東方女人,你也是為了錢?”
他綠色的辮子掃過我的臉頰,帶來令人不悅的觸感,我厭煩地用手背抵開他的臉:“請你離遠點。”
“音人先生,作為一個為白人效力的印第安人,你似乎……沒有立場操心我的事情吧?”
我向後靠在椅背上,指尖輕叩桌面,咖啡的熱氣在我們之間氤氲:“我對你與那位大人物之間的交易不感興趣,隻是你不覺得……你的這些想法過于天真了嗎?”
“哦?我很天真?”聞言,他不以為意地輕蔑一笑。
“當年,前總統的《道斯法案》發布後,确實有不少印第安人直接分到了大量土地。可如今三年過去了,不知你和你的族人所在的保留地又失去了多少土地呢?你真的覺得用錢買回,就能一勞永逸,不會再一次被奪走了嗎?”
“……”
音人的目光驟然暗了下來,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靜,卻藏着危險的漩渦,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管是像我這樣的亞洲人,還是黑人、白人,說到底都是這片大陸的外來者。”我的目光直視着他因驚訝而猛地收縮的瞳孔,“你們印第安人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如果你們能建立起自己的政.治.勢力——比如當個參議員,競選總統什麼的,倒是有一線生機……”
“不過——”我故意拖長音調“先不說你們有沒有資金購置武器,音人先生,你一定不願意和白人為敵的吧?”
事實上,以上這些說辭不過是我信口胡謅的,現任總統法尼·瓦倫泰的支持率高達91%,憑他一個印第安人想取而代之簡直是天方夜譚。除非……他獲得聖人遺體,前提是聖人遺體真如布拉克摩亞所說那樣,确實擁有實現一切願望的力量。
“總統......”他忽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用不容抗拒的力量擡起了我的下颌,手指若有若無地擦過我的頸動脈“你說這樣的話,不怕他會殺了你?”
嗯?誰會殺了我?史蒂夫·史提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