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涅和露西的房間内空無一人,在寫字台上我瞥見了自己的名字,是摩涅的筆迹。由于書寫的人心情急迫煩亂,字迹十分潦草——
親愛的蕾拉:
露西不慎把你送的胸針搞壞了,她本想瞞着大家,但我覺得有必要單獨跟你說明,目前我和露西正前往山核桃街157号進行修複,如果你方便的話,她想當面跟你緻歉并解釋情況。
我迅速浏覽完這張充滿暗示的字條後,将其銷毀。
那枚子彈确實是露西射出的,正巧被摩涅撞見了,她第一時間排除了周圍潛在的威脅,随後果斷地将露西帶離現場。
窗外草坪上,我望見瓦倫泰叫來了不知道回避在何處的警衛隊。
領頭的麥克·O一臉困惑,遲疑地詢問道:“總統大人,您特意吩咐今早不要打擾您,現在還不到二十分鐘,這麼快就要開始接洽政務了嗎?”
面對這個問題,瓦倫泰沉默了一瞬,格外不耐煩地命令道:“出現了刺殺者,知道我早上安排的隻有内部人員,你給我立刻徹查,把叛徒揪出來!”
“是!”麥克·O從懷中取出一根釘子,鼓起腮幫子對着釘帽使勁吹氣,原本堅硬的鐵釘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開始緩慢地膨脹、變軟成一隻長條氣球。
他娴熟地擰轉折疊,一會兒功夫,一隻銅色的氣球狗誕生了,它迅速地轉過身,鑽進旁邊的草叢裡,發出“啪”的炸裂聲。
麥克·O撿起草叢中破碎的彈殼和恢複原樣的長釘講解道:“我的TUBULAR BELLS已經記住了最後擊發過子彈之人的氣味,一旦追蹤到有同樣氣味的嫌疑人,就會狠狠刺入背叛者的體内。總統大人請您允許我對膽敢刺殺您的叛徒處以極刑……”
恰在這時,總是跟着瓦倫泰身後的幕僚長快步走來,和瓦倫泰低語了幾句,依稀聽到“波克派哈特”“回收”的字眼。
瓦倫泰随意地向麥克·O揮揮手:“你自己決定吧,别忘了審出幕後指使者。”說罷,面色陰沉地帶着幕僚長和幾名警衛員離開了莊園。
留在原地的麥克·O繼續吹起了“氣球”。
糟了,若是這些氣球狗跑進露西的房間那就大事不妙了。它們大概依靠的是彈殼上的氣味,如果能混淆這種氣味,或者讓它追蹤到錯誤的方向,就能為自己争取時間。
我翻出斯嘉麗贈送的香水,幹脆一股腦傾倒在露西的房間和門上。頃刻間,玫瑰、檸檬、鼠尾草等混合的濃香把整個房間裹得密不透風。希望這種能把人熏暈的香味,至少讓替身的追蹤出現些許偏差。
我回到自己房間換上露西的衣服和面罩,必須趁着氣球犬還沒找到真正的她之前,殺了麥克·O。
那些香水果然起了作用,幾隻從西側樓梯闖進來的氣球狗像無頭的蒼蠅亂轉起來,緊貼地面沿着留下的氣味,在收藏廳西側的房間重複着嗅探,而本該跟着他們的主人卻不知所蹤。
眼看着它們逼近露西的房間,情急之下我朝“狗群”抛出帶有露西氣味的發夾,它們惡犬撲食般地騰空躍起,原本蓬松的氣球狗驟然拉長,化作尖銳的金屬釘,發夾剛剛觸及表面就被擊碎,四分五裂地散落一地,釘身深深地锲入地闆上。
“就是你吧!背叛者!”麥克·O的聲音突然在身後炸響,他居然沒有跟在氣球狗身後,而是從另一側的樓梯走上來,數隻氣球鳥猛地朝我沖來。
很好,我也正在找你。
我猛然朝着他沖去,這些“鳥”的速度很快,耳畔全是金屬破空的銳響。我佯裝向左偏斜,眼看它們即将碰到我的喉嚨,下一秒“弗吉尼亞”将我帶到了麥克·O的身後。那些失去目标的氣球鳥空中撞成一團,金屬喙部相互碰撞炸裂,化作漫天的螺栓雨砸在地面。我趁機扣動袖中的扳機,對着他的後腦射出子彈。
他拼盡全力想側身躲過槍口,僅剩的幾隻氣球鳥拼命朝這邊飛來,可為時已晚,還沒飛多遠,數枚子彈已轟然洞穿他的後腦。
臨死前,麥克·O用最後的力氣對着我扔出了一把釘子。
顯然,這不同尋常的槍響驚動了樓下院子的其他警衛,我聽見樓下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
我迅速回到瓦倫泰房間脫掉沾血的衣物,才剛洗幹淨手上的血迹,門外就響起了“笃笃”的叩門聲,傭人的聲音隔着雕花門傳進來:“警衛隊發現了刺客的蹤迹,夫人您還好嗎……”
裹上浴巾,我裝作剛準備沐浴的樣子,猛地打開門,揚起下巴不耐煩地斥責道:“吵死了,非挑這個時候打擾我嗎?你們最好給我個像樣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