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外公知道，卻從來沒當真。

直到被宋普從會場強行帶回家，路上硬塞他一耳朵家裡人鬼迷日眼的操作。

“不可能！”

唐外公一句話都不信。

宋普穩穩地握着方向盤，打拐進鋼廠家屬院，“信不信的，您老到家看看就知道。”

“可你耽誤的是我的時間，你知不知道我正在替鋼廠争取一套設備，眼看就要成功，因為你，我這幾個月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唐外公攢一肚子邪火。

“那不還是沒成功。”

宋普按兩下喇叭，驅散趴在唐家門縫上的人，将車穩穩停在唐家門口。

“到了。”他轉身，單手撐在椅背上，“别的小爺不管，隻一樣，小爺妹妹的婚事得她自己點頭同意才行，别人誰說都不管用，下車。”

宋普推開車門跳下來，見後座老頭氣得不輕，沖副駕駛的小子說：“去扶一把。”

他上前敲門，剛舉起手，有看熱鬧的人湊上前提醒。

“不會開的，别敲了。”說完，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老師的意思，把事給攪黃掉。”

宋普充耳不聞，“當事人意思呢？”

“這……這，電話裡也沒說，老師讓咱們把事攪黃，應該就是不同意吧。”

“不是咱。”宋普推了推門，後退兩步，強調道，“他是他，我是我。”

話音落罷，高擡腿一腳踹開拴上的院門。

轟隆！

唐外公：！！！

姓宋的果然全是土匪！

“你——”

“我賠錢。”

宋普推開門，踩着斷裂的門栓徑自往裡走，隻看到一個面壁思過的背影，此刻正受驚回頭，微紅的眼睛含着兩泡眼淚，認出他後立馬防備起來，直到視線後移看到跟進來的爺爺，瞬間瞪圓眼睛。

“爺爺！”

“嗓子怎麼啞成這樣，哭什麼？”

“救命！快救救泠表姐。”

唐建斌根本沒時間解釋，沖上前挽住爺爺胳膊，就用力将人往屋裡拽。

走到門口，屋門剛好被拉開。

來查看動靜的伍紅霞瞧見門外三個人，立馬讓開路。

“爸，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學習交流還沒結束。”為這個，明月結婚都沒能把人喊回來。

“大白天關什麼門。”

“見不得人呗。”宋普捏住唐建斌這小子的後頸肉，推着他先一步大刀闊斧地進屋。

客廳人比想象中的少。

唐家隻有妹妹大舅、大姨在，斜對面坐着兩男一女，看起來場面十分和諧。

唐珍麗斜對門口，第一個看見人。

她緊張地站起來，“你怎麼過來了，你妹妹今天不在家，你要找她的話得去……”

宋普不耐煩地打斷她，“哪個逼小爺妹妹替嫁？站出來。”

金父金母一起回頭，直白地打量一身補丁的宋普，小聲問，“這是家裡親戚？”

唐珍麗隐晦地提了宋泠，“她表哥。”

金父眼底閃過精光，腦海瞬間閃過宋泠的背景，笑容立馬真誠兩分。

同一時間，伍紅霞也在提醒公爹。

“明月結婚前偷偷和别的男人領證，大姨想讓泠兒替嫁，金家也有這個意思。”

同樣的事情，在車上唐外公已經聽宋普說過一遍。

再聽還是覺得荒唐。

“宋泠不可能替嫁！”

唐外公毫不掩飾的聲音傳到客廳裡。

金父收斂笑容，理着袖子起身，眼神犀利地看向唐外公。

他正要開口，衣領就被人攥住，緊緊絞住喉嚨，瞬間呼吸困難。

宋普：“就是你個老東西，逼小爺妹妹嫁人。”

金母，金澤榮：“！”

唐珍麗：“……”

她就知道！

“爸！”

“你幹什麼！”

宋普躲開撲過的兩人，手背輕拍在金父臉上，“逼啊，你再逼，怎麼當我面變啞巴，是不是就欺負小爺妹妹好性子。”

唐建斌：“你掐住他脖子，讓他咋說話。”

宋普瞥小孩一樣，松手把人丢開。

金父如爛泥一樣癱倒在地，面目猙獰地抱着脖子不住咳嗽。

唐外公面帶愠色地走來，“志平，還不把金主任扶起來。”

唐志平看眼抱胸抖腿的宋普，見他沒反駁，才松下一口氣，上前将人扶起來。

“爸。”唐珍麗期期艾艾地靠近。

唐外公看都不看她，他和金父面對面坐，擺出架勢來。

“我倚老賣老一把，明月悔婚，是我不會教孩子，我給你道歉，對不住。”

“爸！”

唐外公擺手，“老大，你也來道個歉。”

伍紅霞直覺留下不妙，硬拽着兒子上樓回他房間。

房間裡，唐志凡正躺在大床上看報紙，視線從媳婦平移到兒子身上，看眼手表。

“時間還沒到，現在都學會偷懶了，罰你還不服氣？”

“噓。”

伍紅霞打斷他，“小點聲吧，下面都要打起來了。”

“打！”唐志凡蹭一下坐直，“姓金的父子倆還敢動手！我下去幫忙。”

“不是不是。”伍紅霞拉住人，“是新來的一個年輕小夥子，你認識嗎？”她問兒子。

“認識，他是我表姐家堂哥，土匪一個，說不攏就動手。”

“打過你沒？”

“我有表姐護着，他才不敢。”唐志斌想到表姐一陣失落，“媽媽，我想去看表姐。”

“知道了。”伍紅霞敷衍完，看向男人。

唐志凡好脾氣道，“好好好，我不下去，我趴樓梯口偷看總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