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點,您再進來。”陸拾離朝着門外的吳翠英欠了欠身然後關上了門。
楚情詞将窗簾拉好走到床邊從被子裡把吳虞的右手拿出來,“我就在這兒守着,如果有什麼意外你不必擔心,一切有我。”
陸拾離點了點頭,說實話有楚情詞在這兒,她莫名覺得更安心。
真是奇怪的感覺,但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取出一個紙杯将下午裝來的海水倒了一些進去,再點燃一張符咒丢入其中,等符咒完全化作灰燼,又從包中拿出一節紅繩放到裡面浸泡。
靜等了幾分鐘,她将紅繩從杯子中撈起一頭綁在了吳虞的右手手腕上,另一頭抓在自己左手中繞上了兩圈以确保中途不會松開。
若是在魂魄回體前繩子斷了或者松開,施咒者将會遭受反噬。
“我要開始了。”陸拾離向着楚情詞打了一聲招呼,然後閉上雙眼,右手捏起手印。
那窒息的感覺再次湧來從她身體中穿過,她眼前不再是一片純粹的黑暗,緊攥在掌心中的紅繩亮起光芒,仿佛了有了生命般向着某一個方向飛了出去。
它越過所有阻礙終于在一艘巨大的海底沉船上找到了吳虞的魂魄。
“你看!”吳虞雙手比劃了一下招式,面向仰春興緻勃勃的說:“我已經大概學會你教我的那幾招,你現在可以履行你的諾言了吧?”
仰春繞着吳虞走了一圈,看似嚴厲的說:“但看起來好像不太熟練與連貫。”
吳虞舉着的雙手瞬間就蔫了下去,走到仰春身邊抓着她的袖子輕輕晃,“哎呀,你就先帶我去嘛。”
人是一種好奇心極重的動物,尤其是當被重點強調不要做一些事的時候,就偏偏想要去。
就像一開始仰春向她介紹了滿船的奇珍異寶,卻唯獨不讓她去船身末尾的那間屋子。
明明她說那裡面也是寶物的。
少女撒嬌賣乖的聲音令仰春忍不住的想要心軟,但她仍舊抓緊袖口,身體站的筆直,生硬道:“不可以。”
吳虞沒辦法隻好哼哼兩聲回到原位重新擺好架勢。
就在這時,一條靈活如蛇的紅繩像是憑空出現繞在了吳虞右手手腕上。
“這是什麼?”
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這條紅繩一下拉離了甲闆。
“!!!仰春!仰春!”吳虞驚慌失措地伸手去解繩子。那繩子卻是越繞越緊,直直拉着她往外走,她隻能無力呼喊着仰春的名字。
“吳虞!”
仰春用力一跳緊緊抓住吳虞的左手,想要将她拉下來,可根本幹毫無作用。
這條怪異的紅繩直接無視了她,輕松地拉着她與吳虞一同向外飄去。
她從沒見過這種情況,根本不敢輕易松開吳虞的手,她無法确定松開了手吳虞将會怎麼樣。
腳下用夜明珠圍出的光圈越來越遠,吳虞發現了一件比身邊圍過來的黑暗更加恐怖的事——仰春的身軀在慢慢消失,化作一個個細小的氣泡。
她也曾經問過仰春為什麼不離開這兒,仰春的回答是:無法離開。
所以這就是仰春不能離開那條商船的原因嗎?
“仰春你快松手!”吳虞從掙紮綁在手上的繩子變成了想要松開仰春的手,“你不能出來!”
“别怕!”
仰春将手握得更緊,反正她已經死過一次了,最差的情況不過是再死一次,但吳虞不同,她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松手啊!!!”
握在陸拾離手中的紅繩霎時間崩斷,纏繞在她掌心的繩子已經深深嵌入了她的血肉之中,一滴一滴的鮮血順着她的掌心滴落在地。
“陸拾離!你瘋了嗎?!”楚情詞飛快接住她從椅子上倒落下來的身體。一向從容的人此刻也失了方寸。
她竟然自己震斷了紅繩!是在拿自己性命開玩笑嗎?!
“還有一個人,和她在一起,如果,如果強行帶她回來,那人,會魂飛魄散的……”
陸拾離額頭抵着楚情詞的肩膀,反噬比她想象中的更強烈,鑽心的疼痛遍布全身,令她幾乎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但是她怕楚情詞誤會。
楚情詞垂眸看着渾身疼得顫抖蜷縮起來的陸拾離,明明是懷中人疼得難以呼吸,可她也跟着亂了氣息。
“你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隻會用這種笨辦法。”
她将纏在陸拾離掌心中的紅繩取出,擡起右手握起她的左手混着鮮血與她十指相扣放于心口前,下巴輕抵在她額頭上。
微弱的光芒從兩人十指相扣的掌心處亮起,在楚情詞施法轉移陸拾離身上的部分反噬開始,她便要與她一同承受起這蝕骨疼痛。
“你别……”陸拾離雖然疼得七葷八素的,但意識仍在,她能感受到楚情詞在幹什麼,努力想要将左手抽出來。
在眼下這樣的情況,她沒把自己丢地上就很不錯了,怎麼能讓她跟着自己受罪?
楚情詞卻将十指相扣的手越抓越緊,不容陸拾離有一絲絲反抗,與逃離。
“再亂動,我就要做得更過分一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