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别看。”
陸拾離心中一緊,立馬挪開雙眼,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楚情詞左耳的绯色羽毛上。聽語氣,楚情詞似乎和這位名叫池禦清的女子挺熟。
池禦清依舊輕松,面帶笑意道:“你來的也太快了吧?就不能再多給我一些時間?”冷冽的聲音裡洩露出一絲玩味。
“你可沒和我說要來悄悄吓唬一下她。”楚情詞微微側臉看了看擋在身後的人。
雖說她是請池禦清來幫忙,可她真沒想讓兩人單獨見面。
池禦音神色未改,語氣淡淡:“你看她有那麼容易被吓着麼?”
“我才不會被這樣的故弄玄虛吓着!”陸拾離擡起頭皺着眉頭抗議道,她是有點看不明白這兩人之間在打什麼啞謎。
“有些事總得慢慢來。”池禦清斜歪下頭朝着被楚情詞擋住的陸拾離繼續道:
“你的六合鏡裡是不是有一隻戾妖?是它往這兒跑,可不是因為我。或許你可以幫幫她們,那我們就等會兒再見哦。”
戾妖?陸拾離自己都差點忘記了,灰色毛球,可不就是它嘛。但是,幫她們?她們又是誰?
她摸了摸背包,再擡眼看去時,池禦清的身軀已經慢慢變作透明消失在了空中。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身上既沒有妖氣,也沒有陰氣,看上去更不像一個捉妖師。
可她卻和自己說等會兒再見?
随着池禦清的消失,剛剛靜止的空間瞬間恢複了正常,隻是來來往往的人們并沒有感受有異常的情況,唯有被定格在半空中的積雪被融成了雪水。
“走吧?我們去前台那兒等張毓卿。”陸拾離喊了一聲,卻發現楚情詞沒有動站在原地出了神。
楚情詞極少有這樣的情況,陸拾離不由得有些擔心地握住她的手輕輕晃了晃,“怎麼了?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麼?”
“沒有,不用擔心。”楚情詞垂眸看向握着自己指尖的手,是溫熱的,稍稍用力回握住。“我們走吧。”
“就是您之前預約了要見我嗎?”
在陸拾離與楚情詞轉身欲走之時,走廊的盡頭傳來一道成熟的女聲。
兩人一起回身看去,在走廊的另一端走來三名女子,以及——一隻孤魂。
左邊的一人一魂,正是今天她們在路上遇見的聞明月和湯玉璟。
右邊的女子四十歲出頭的樣子,頭發随意的挽起在腦後,隻餘幾縷碎發垂落在臉頰兩側,妝容淡雅。
穿着一件裁剪得體的中長款灰色大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直筒西裝褲,除了右手手腕上一隻手表,再沒有其餘裝飾。
但這些一看上去就價值不菲。陸拾離雖然不曾擁有過,但見過不少。
而中間的老人大概六十多歲,穿着樸素,樣貌和藹可親,雖然已經白發蒼蒼,但是陸拾離依舊在那蒼老的面容上看出了與鐘語燦的幾分相似。
所以這兩人,就是張毓卿和鐘粹了。真是一下人就到齊了。
“對,張院長,打擾了。”陸拾離面向張毓卿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聞明月顯然也認出了兩人,眼眸含笑向兩人招手打了個招呼。
“小毓啊,既然你有工作要忙那你先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和明月就好了。”鐘粹将張毓卿手中裝着菜的袋子接過,然後拉聞明月走進了306之中。
陸拾離盯着關上的房門好一會兒。剛剛那個怪人就是一直停在這個屋子前,而恰好聞明月就住在這裡。
這時一直暗暗觀察兩人的張毓卿道:“兩位請跟我來吧。”
陸拾離拍了拍背包,與楚情詞一同朝着張毓卿離開的方向邁開腳步。
張毓卿的辦公室在桑榆療養院主樓的最頂層,屋内的布置十分簡潔,最亮眼的是辦公桌旁的落地窗,大片陽光毫不吝啬地從那兒傾瀉進來。
辦公桌上除了文件電腦,還醒目的放着好幾個藥瓶,以及一塊手表。
陸拾離不認得這些藥,但楚情詞知道,這些藥都屬于精神類藥品。
“兩位請坐。”
張毓卿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先是客氣的請陸拾離與楚情詞入座,一雙明亮的眼睛沒有片刻停下觀察,然後便直接道:“陸拾離,陸小姐對吧?您說您妹妹叫鐘語燦?她今年多大了?”
“她今年……”陸拾離坐得離張毓卿近,看清了張毓卿手腕上的手表和鐘語燦戴的一模一樣。
不隻是外觀,從時針分針停下的位置,到表盤上的裂紋都分毫不差。
“放在二十多年前,她應該,十七歲。”
張毓卿臉色因陸拾離這句話驟然冷了下去,“陸小姐,我沒空聽你開玩笑。”
“是這樣的。我和她是捉妖師,您可能沒聽說過,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濱慶一中遇見了鐘語燦,她說她想見你!”
眼見張毓卿臉色越來越沉,甚至在放于桌面的手機上敲出幺幺零時,陸拾離解釋的語速也越來越快。
聽見最後一句話,張毓卿終是停住了動作,指尖懸停在紅色的按鈕上,擡頭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鐘語燦說,想見你,所以我帶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