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人讨論完關于鐘語燦的安排之後,鐘語燦再次被陸拾離召回了六合鏡之中。
不過這次不同的是,即使現在被關在六合鏡裡,在外面張毓卿也可以清晰地聽見她的聲音。
“陸小姐、楚小姐。”張毓卿喊住就要出門的兩人,目光下意識掃過陸拾離手中的六合鏡,嘴唇微微動了動,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能不能……先将六合鏡暫借給我呢?”
這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這個要求十分無理,畢竟六合鏡是陸拾離的法器,但是她,還有許多話想和鐘語燦說。
“六合鏡是阿離的法器,若是離她太遠,恐怕會影響到鐘語燦。”楚情詞眉頭輕蹙,開口解釋道。
六合鏡需要不斷汲取陸拾離體内的靈力才能維持住封住鐘語燦不被召回學校,當然這隻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是,沒有六合鏡在,楚情詞擔心眼下這種情況,陸拾離若是陷入危險便少了一個自保手段。
陸拾離聞言,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青銅鏡,思索了一會兒,又擡頭看向欲言又止的張毓卿,嘴角揚起一絲溫和笑意:
“六合鏡确實不能離我太遠,不過我們可以明天再去找鶴仙人,今天在這兒住一晚,不知道方便嗎?”
在這兒留一晚,除了是因為這個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她想查一下今天為什麼戾妖會忽然那樣躁動。
如果不是因為池禦清的話,會是因為什麼呢?
“那交給我安排,多謝兩位。”張毓卿雙眼一亮,頓時欣喜不已,上前向着兩人微微鞠了一躬。
不惑之年的女人本該已經曆經滄桑,但此刻臉上卻露出十分純真的笑意,無關風月,也無關利益,像是穿過厚厚雲層的光。
暫時解決一樁心事的陸拾離頓時覺得輕松無比,一拉開門,和門外杵着的人撞了個正着,她仔細一看,原來是之前的前台接待。
前台接待看見出來的兩人先是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後才對着屋内的張毓卿道:“張院長,鐘夫人說如果您這邊的談話結束了,就和兩位客人一起過去吃頓飯。”
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三人在屋内談事早就錯過了午飯時間。
陸拾離十分詫異地指了指自己,又側眸看向楚情詞,問:“我……和她?不用麻煩鐘夫人了,我們倆出去吃就好了。”
作為狐妖的楚情詞肯定是吃不慣這些飯菜的,但這些又是人家一番好意,為了兩者,最好還是不要去。
前台接待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又好像知道了陸拾離會推辭一樣,再次搬出了鐘粹:
“鐘夫人了說這是為了感謝兩位在路上幫助了聞小姐,所以還請不要推辭。”說完,就不給陸拾離反駁的機會,腳下生風,轉身就走。
張毓卿跟在後面走出來,瞥了一眼裝着六合鏡的袋子問:“你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明月姐?鐘阿姨可以聽見小燦的聲音麼?”
陸拾離回答道:“嗯,隻是雪大,載了她一程而已。”
“這樣是無法聽見的。”楚情詞輕輕搖了搖頭,而後道:“不過,通過施法後,應該可以看見。”
鐘粹和張毓卿不同,沒有參和進鐘語燦的墜樓一事裡,所以應該和陳禮一樣可以看見鐘語燦。
“不用了,不用那麼麻煩了。好不容易過了這麼多年,她能不再因我而傷心,我還是不要突然出現再勾起她那些的記憶了。”
鐘語燦說得灑脫,情緒卻十分低沉,雖然她也很想再和媽媽面對面說說話,但她更不想再讓她難過一次。
如果不是想要親口對張毓卿道歉,她也同樣不會選擇現身。
反正這一切結束後,她還是要離開的。生離死别,經曆一次就夠了。
“好吧。”
陸拾離隻好将背包整理好,與楚情詞一同跟着張毓卿再次來到了306房前。
整個走廊裡飄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306的房門大開,正巧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從屋裡端着一碗水餃出來,撞見三人。
“張院長好。”
她先是笑眯眯地與張毓卿打了招呼,又像是捧着珍寶一般将手中的湯碗向三人亮了亮,有些許不好意思道:
“老鐘說這是過年給大家夥包的,但是實在太香了,我先嘗個鮮。”
張毓卿微微一笑,禮貌道:“您喜歡就好。”
鏡子中,鐘語燦驕傲道:“那是,我媽做飯那叫一個香,當年整棟樓都沒有對手!”
陸拾離目光在湯碗中渾圓的餃子上掠過,然後擡手摸了摸鼻子作為掩飾,對楚情詞低聲道:“等會兒,你要是實在推辭不了吃不下,就給我。”
楚情詞用目光打量了一下陸拾離的小身闆,“就你?又能吃幾個?”
“少要幾個就好啦。”
一進屋内,陸拾離先是讓桌上擺得整齊的餃子吸引了目光,鐘粹和聞明月正在包餃子。
再然後是屋内随處擺放的形态各異的木雕,在臨窗的地方有個木雕觸及陸拾離的目光時,竟眨了眨眼。
不用她多猜,那便是湯玉璟,因為模樣不僅像,旁邊還貼着她的照片。
整個屋子暖黃色調配上小木雕,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這個屋裡十分溫馨。
說起木雕……陸拾離扭頭看向門外窗台上擺着的一排小木雕,剛剛池禦清就站在那地撥弄着它們。
雖然池禦清剛剛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話,但陸拾離想,她的身份一定不簡單,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地方等自己呢?
此刻她很想開口問楚情詞,但是眼下情況不允許。
“毓卿啊,你媽過年回來嗎?還有三天就過年了。”鐘粹一邊捏着餃子,一邊問。
“她不回來,她說趁着現在走得動,家裡也不用她操心,她想多去外面的地方看一看。”
張毓卿脫下外套,挽起袖子拿起一個篩子開始撿包好的餃子,招呼陸拾離與楚情詞坐下道:“你們倆吃多少?”
“我倆吃的不多,随意幾個就行。”陸拾離将背着的帆布包挂在鐘粹對面的椅子上,好讓鐘語燦能好好看一看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