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離睡覺從來沒這麼小心翼翼過,明明上次和楚情詞共處一室她都沒有這樣緊張。
“你确定你要睡沙發?”楚情詞站在沙發前居高臨下地問。
“嗯,我下午試過了,這沙發睡得挺舒服的。”陸拾離抱着被子一頓點頭,話說得大義凜然,人卻長手長腳縮成一團:“你是老闆嘛,睡床天經地義!”
楚情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呵。”
陸拾離從這聲輕笑裡聽出了幾分生氣的感覺,不明所以地看向楚情詞的背影,還沒來得及細問,那人啪嗒一下把燈關了。
屋内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陸拾離陷在沙發裡,抱着被子眨眼睛,眼睛眨呀眨的和外面的星星一樣亮。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精神飽滿到睡着的,隻是一睜眼,天就亮了,楚情詞已經不在屋子裡。
“楚情詞?”
陸拾離揉着酸痛地肩背,看了一圈,沒見着人,房門倒是留了一條縫。
出去了?
她慢吞吞走到門邊,一拉開門,被外頭的陽光刺得閉了閉眼。
今天是個豔陽天,很适合與楚情詞一起出門。
陸拾離等惺忪的睡眼适應了強光後,看清楚情詞就站在走廊不遠處,手裡提着一個保溫盒,另一隻手裡拿着六合鏡,面帶溫和笑意與張毓卿說着話。
寒風凜凜,吹動她的發梢。
很快,楚情詞就送走了張毓卿,提着保溫盒走到倚靠門的陸拾離身前,眼前人臉上還帶着一絲剛剛睡醒的呆滞。
她失笑:“怎麼站在門口吹冷風?”
陸拾離腦子還沒完全開機:“沒有,我就想看看你……在幹嘛。”話剛說完,她就想把剛開機的腦子重新關機。
“哦~”楚情詞帶着陸拾離走入屋裡,将保溫盒放在桌上,“先去刷牙,再來吃早餐,這是你昨天包好的餃子。”
陸拾離點點頭,打着哈欠走進洗手間裡,刷牙,洗臉,臉洗到一半,腦子裡忽然回響起剛剛楚情詞的那句話——這是你昨天包好的餃子。
等等!
我昨天包的餃子?!是說那個包得像燒麥的餃子嗎?!
陸拾離将臉抹幹淨,甩了甩手就急吼吼地跑出了洗手間,正好看見楚情詞打開了保溫盒。
“等一下!等一下!”陸拾離伸出手掌擋在保溫盒上,小聲說:“那個,你吃多少?我來分?”
楚情詞坐在桌旁,仰頭看向她,笑着挪開擋在上面的手,“我已經看到了,樣子怎麼樣應該不影響口感吧?反正不是你做的餃子餡。”
六合鏡裡的鐘語燦向楚情詞打小報告:“你現在見到的成果,是來自我媽教了她無數回,不然你恐怕隻能當湯圓吃了,當然也可能是面皮湯。”
楚情詞聽後笑得更開心了。
陸拾離很想捂住鐘語燦那叭叭的嘴,但她在鏡子裡,她拿她根本沒辦法!!!
好氣啊!
她隻能另辟蹊徑:“你聲音聽起來這麼虛,再不好好休息,當心魂飛魄散。”
雖然池禦清打通了一條能讓鐘語燦和張毓卿說上話的通道,但這對鐘語燦的消耗來說有些大,畢竟她還沒脫離學校結界的掌控。
“我也不樂意在這兒當一隻多餘的鬼呢,休息去了,拜拜。”鐘語燦确實覺得現在累得慌,還是這麼久來頭一回。
鐘語燦聲音一消失,陸拾離覺得氛圍好像變得更加尴尬了?
她偷偷看了眼楚情詞,那人還在笑。
幹脆紅着耳朵,半推半就地收回手,坐在楚情詞身邊,看着她将一份奇形怪狀的餃子分成兩份。
一邊看一邊在心底感歎,鐘粹和聞明月的包容性還是太強了,她包成這樣都沒被趕走。
用完早餐,兩人就整理好東西,出門去找鶴仙人了。
說來也巧,在鐘語燦老家門下,就有一株鶴仙人,兩人根本不需要費力氣去找,像是冥冥中注定。
“鶴仙人?鶴仙人?”陸拾離繞着印有愛護花草标語的指示牌看了好幾圈,都沒得到上次那隻鶴仙人的回應。“難道搬家了?這麼不湊巧?”
楚情詞閉着眼細細感受了一下,此處妖氣和上次相比确實稀薄了不少,這意味着鶴仙人已經不在這兒了。
一般鶴仙人是不會離開家的,但如果一旦搬家,那可難找了。
“我先問問,或許有線索。”楚情詞右手一翻,手裡多了個青柚色的小瓷瓶,打開瓶塞後,随手捏起法決,一陣清香就從裡面飄散開來。
很快有一隻鳥雀被其吸引落在了她手上。
陸拾離在一旁安靜看着,小鳥啄食着瓷瓶裡的果幹,而楚情詞如同入定了一般,雙眼放空,瞳孔微微泛起紅光。
不一會兒,她就回過了神,輕輕一擡手,小鳥拍拍翅膀飛走了。
陸拾離好奇她做了什麼:“怎麼樣?”
“好消息是,她不是搬家,壞消息是,她是被捉妖師帶走了。”楚情詞将瓷瓶收起,眉頭緊蹙,面色不虞。
一個沒有犯錯的鶴仙人,平白無故地被捉妖師帶走,這些惹妖讨厭的捉妖師,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陸拾離心裡一緊,“那她?”還活着吧?
“應該暫時沒事,她昨天才被帶走。”楚情詞掃了一眼草地,草地上還留有鶴仙人的妖氣,倘若她死了,這些妖氣也就該散了。
“麻煩的是,該怎麼找到那名捉妖師,慢了鶴仙人恐怕就兇多吉少了。”
可要通過各類妖怪以鶴仙人殘留的妖氣沿途找人,需要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