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仙人已經安全了。”陸拾離重新鑽進車裡坐在副駕位上時,也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安全了。
對于名片被燒一事,她決定就當沒看見。
“嗯。”楚情詞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瞥了陸拾離一眼,啟動車子,聲音清冷:“把手擦幹淨。”
楚情詞這兩句話說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陸拾離總覺得她那後半句話聽上去有點涼嗖嗖的。
原本心裡那名為安全的進度條瞬間銳減成危字警告。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
陸拾離趕忙系好安全帶,連抽了幾張濕巾來來回回擦着手,然後看着指尖發呆,剛剛那火焰燒了名片卻沒灼傷她半分,她甚至都沒覺着燙。
直至回到桑榆療養院,楚情詞未再開口和她說一句話,她想問問為什麼都沒有機會。
……
“張總,您現在立下遺囑是否有些太早了?”
“不早了。”
張毓卿在表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後遞給助理,而後擡頭看向玻璃窗外的黃昏,想着陸拾離她們怎麼還沒回來。
聽她們說,小燦所在的那個鬼域結界會很危險,她不能不去,但也要做好回不來的準備。
笃笃笃——
“請進。”張毓卿收回目光整理好心情,又對助理說:“你先回去吧。”
陸拾離得到屋内人的許可才推開了門,推開門迎面走來一名身着職業西裝的中年女性,她連忙退開一條路,先讓人家出去。
“謝謝。”
“不客氣。”
擦身而過的瞬間,陸拾離看見她懷裡抱着的文件夾上漏出來的遺囑二字,心一沉,又看向裡面的張毓卿。
陽光從落地窗灑到張毓卿的右肩上,她半張臉落在暖陽裡,半張藏在陰影裡。
她看到兩人回來,肉眼可見的開心,落在陰影的眼睛也明亮起來,迫不及待問:“可以開始了嗎?小燦她還好嗎?”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安靜了一整天的鐘語燦終于開了口,沉默了一會兒,再次說:“張毓卿,其實我……我這樣也沒關系的。”
“可我有關系。”張毓卿摘下眼鏡站起身,語重心長道:“我沒有辦法做到忘記你和那一切。”
陸拾離按住背包,躊躇了一會兒才開口:“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開始了。”
“那我要帶什麼東西嗎?”張毓卿有些緊張道。
“不用,現在和我們去濱慶一中高三教學樓的天台就行,今天正好周末,那兒沒人。”楚情詞跟在陸拾離身後進了門。
陸拾離聽見她開口說話,回頭看過去,楚情詞大方的分了她一個眼神,而後又立即挪開。
陸拾離抿起嘴,有些不知所措。
“濱慶?那需要我現在訂機票嗎?”張毓卿拿起手機,她在想現在訂機票的話,還來不來得及。
“不用啦,和我們走就好了。”陸拾離說。
幾人下樓,往停車場走去,看見湯玉璟正百無聊賴地蹲在車前在地上畫圈圈。
見陸拾離過來,湯玉璟拍拍手立馬站了起來,“我和你們一起去,去那個什麼鬼域,張毓卿一個人去那裡挺危險的吧?”
确實隻有靈體或是吃了鶴果的人能進去,不過話又說回來,湯玉璟怎麼這麼清楚?
陸拾離問:“池禦清和你說的?”
湯玉璟答:“嗐,我自己問的。”
“你知道進去之後,如果阻攔失敗,你們可能就永遠出不來了嗎?”楚情詞很嚴肅地給她解釋了一下後果。
湯玉璟聳了聳肩,“知道了呀,但那個小朋友不是我的粉絲嗎?那我當然應該替她做一些,偶像該做的事。”
“上車。”楚情詞指尖挑起鑰匙。
張毓卿不知道陸拾離和楚情詞對着空氣在和誰說話,這場面看上去十分怪異,她就靜靜在一旁等着,直到上了車,她才看見那人是誰。
“湯玉璟?!”她見着人時倒是比鐘語燦鎮定得多,可她怎麼想也沒料到會是湯玉璟,雖然沒見過真人,但她已經無比熟悉。
“終于是見上面了,我經常能看見你聽我的歌。”
“因為小燦喜歡,所以我也喜歡。”
……
車子在下午六點左右,到了濱慶一中高三教學樓前。
暮色下垂,學校裡的建築物和一草一木都開始在夜色中變得模糊,即便還有殘陽,呼嘯而過的冷風,襯得無人的校園十分寂寥。
幾人推開天台門時,池禦清已經那兒候着了,寒風吹起她的長發,掀動她的衣角,但她站在那兒巍然不動,銀色的眼簾泛着冰冷的光澤。
直到身後天台大門有了動靜,她才回過身面向楚情詞:“準備好了?”
楚情詞微微颔首,轉頭向身側的陸拾離伸出手,“鶴仙人。”
陸拾離趕忙從背包裡取出紫檀木盒雙手遞放到她手上。
楚情詞指尖扣住木盒,目光落在陸拾離擦紅了的手背上。很少見風餐露宿的捉妖師皮膚還能這麼白,導緻上面擦紅的印子十分明顯。
于是她将木盒以及陸拾離手中唯一的濕巾的一同拿走了,省得她一直擦個不停。
接着,她将盒内的鶴果取出,喚出白焰将變得和李子一樣大小的鶴果包住,灼去上面殘存的妖力再讓張毓卿服用。
“你吃下鶴果後進入鬼域,可能是在鐘語燦墜樓前半個小時,也有可能是一個小時,時間無法确定,所以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張毓卿左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褲子,垂眸看了一眼左腳,堅定道:“我會的。”這次,她會跑的很快,以最快的速度。
池禦清拿傘點了點心事重重的某人:“把鐘語燦放出來吧。”
陸拾離回過神,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