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約牧山曉吃飯,其實更像是伊達航、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三人的常規聚會,順便叫上了牧山曉而已。
至少抵達約定地點時,牧山曉是這麼認為的。
地址和時間都是伊達航直接發過來的。
這裡是一家居酒屋,店面不大,生意卻好得出奇。一推開門,熱鬧嘈雜的人聲撲面而來,啤酒的麥香混着烤肉的香氣湧入鼻腔,讓人不禁覺得渾身發暖,深秋傍晚的冷風帶來的寒意被一瞬間驅散幹淨。
跟着服務生的指引走到包間門口,牧山曉推開門,看到了正圍坐在一起的三個男人。
“喲,小牧山,你是最後一個到的!”
萩原研二坐的位置正對着門口,第一時間發現了牧山曉的到來。
牧山曉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下嘴。
小牧山?他們才隻見過一次面吧?
真是有夠自來熟的啊,不過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反感或冒犯。不愧是萩原研二。
脫下鞋後,牧山曉走到那個一看就是留給他的空位上,跟在場的三人挨個打過招呼。
“不用太拘束,我們就是喊你來吃飯的,開開心心地吃飽喝足就好了!”萩原研二挨得最近,熱情地拍拍少年的肩膀,“哎,你成年了嗎?可以喝酒嗎?”
“hagi,不要帶壞小孩子。”沉穩的伊達航及時阻止,并一臉認真地問牧山曉,“你要不要喝橙汁,或者我去幫你買奶茶?”
牧山曉:“……我成年了。”
他都快要大學畢業了。
隻是這具身體看着像高中生而已。
牧山曉用比伊達航更認真的語氣說:“啤酒就可以,謝謝。”
一紮滿滿當當的啤酒被“咚”的一聲丢在面前的桌子上,金黃色的液體冒着綿密的白色氣泡。
牧山曉擡頭,正好看見松田陣平一臉面無表情,在另兩人質疑的目光中收回手。
牧山曉沒忍住笑了一下:“謝謝。”
“小子,喝不完就留給我,别逞強。”松田陣平沒看他,邊說着邊伸手去拿桌上的烤肉。
牧山曉抿住嘴角的笑意,聽話地點點頭。
這頓飯的氛圍很好,前半程幾乎一直都是警校組的三個人在聊天,棕發少年安靜地坐着,偶爾才搭上一句話。
三個當警察的男人聊的話題很雜,感情、生活、同事間的八卦,一個話題能反反複複地聊上好幾遍,再提起時卻依舊興緻勃勃。
他們還會聊案子,聊着聊着就歪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去。比如本來正在聊一樁大學教師的情殺案,不知怎麼就忽然讨論起當代大學生之間複雜的人際關系。
直到喝着啤酒的伊達航狀似不經意地看向坐在對面的棕發少年:“牧山現在應該還是正在上學的年紀吧,是高中生嗎?”
突然抛過來的話題令少年征愣了一瞬,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啊……不是,已經上大學了。”
“是嗎,牧山看起來年紀很小呢。”伊達航語氣感歎:“真是搞不懂啊,現在年輕人的想法。不過回想起當年我們三個在警校時的生活,多少也能理解一點就是了。”
“話說今晚跟我們來喝酒沒關系嗎,不會影響明天上課吧?”
“不會,我明天沒課。”少年看起來神情自若,禮貌地放下手中正在吃的烤魚,認真回應伊達航的問題。
有點拘謹,但反應很自然,不同于與初見時支支吾吾的警惕模樣。
伊達航面帶微笑,又關切地問:“你父母也住在東京嗎,太晚回去的話沒關系嗎?”
“沒關系,我沒跟父母住在一起。”
“這樣啊……”
話題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扯到了少年的身上。
萩原研二湊過來問:“小牧山今年大幾,在上哪所大學啊,有興趣報考警校嗎?”
松田陣平一邊咬着烤肉一邊吐槽:“喂hagi,不要表現得像是個多管閑事的長輩,不是誰都想當警察的。”
萩原研二立刻識趣地道歉:“嘛抱歉抱歉,我可能喝多了酒有點太過興奮。我其實是想問小牧山是不是快要畢業了,需要找實習工作嗎?萩原叔叔可以幫忙哦。”
“啊?額,實習什麼的還早……”少年含糊地帶過了這個話題,一副被問得有些困擾的樣子。
松田陣平瞥了他一眼,很快接過話,不滿地大聲嚷嚷:“喂喂喂,幹嘛不要臉地自稱叔叔,我們還沒那麼老吧!小子,你叫他萩原叔叔可以,但要叫我松田哥哥,明白嗎?”
“哈哈哈哈,這樣的話小陣平豈不是成了我的小輩嘛!”
“混蛋,不要趁機占我的便宜!”
“是你自己非要讓小牧山叫你哥哥的!”
話題似乎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岔開了。
“怎麼感覺你像是松了口氣?”
“?!”
少年猛地轉頭,就對上萩原研二一張放大的池面臉。
男人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看着少年調整好表情,不等少年回應,就接着說:“是因為不想叫我叔叔嗎?所以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