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林析問了人,才找到住處。
隻是不管她怎麼哄,白漸離都不再吭聲。
“阿離,你理理我吧——”
林析挂在她的肩頭,低聲軟軟賠罪。
“早知你對這煙花之地感興趣,我該一進城就随你來的,都怪我這般耽誤時間。”
說到一半林析先撐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漸離将人甩了下來,将自己埋進被窩裡。
林析趴在她身上:“世事通明皆學問,多點見識又沒什麼不好~”
“這般見識于你我有何益處?”
“話不能這麼說......”眼見着人又要急眼了,林析連連哄道:“都是些不好的東西罷了,沒什麼益處。”
“氣大傷身。我們明日一早就離開此處,好不好?”
說着她解下自己的外袍,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兩眼一閉,便沉沉睡了過去。
白漸離背對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感覺身後的熱源在靠近,身影一閃,消失在床上。
晨光熹微,林析尋着蒙蒙的光線醒了神。
手臂朝身旁劃過,卻撲了個空。
林析淺笑幾聲,又躲回去了。
看着穩重端莊,卻時不時露出這般純真的一面,總是讓林析的惡趣味蠢蠢欲動。
走出房門,林析差遣小二為自己買了輛馬車,慢悠悠吃着早點坐在那裡等着,耳朵卻不自覺地豎了起來———她旁邊坐着三個不知道哪個門派的弟子,小聲議論着什麼。
“你們說這些長老來做什麼?明面上說着給我們護法打開秘境的大陣,實則誰人不知,這其中另有其人啊?”
“這不妥妥的賺名聲的大好機會,他們豈能放手!”
“這次浩初長老也來了,你們聽說了嗎?”
“他好久沒出來了吧?出征妖族之後他的靈根好像就徹底廢掉了,不知道是哪隻妖竟如此心狠手辣。”
“那他這次出來......可是靈根大好了?”
“五個高階藥劑師圍着他轉,不能好就怪了。”
“命真好啊。”
後面眼紅發酸的言論林析沒有再聽,将豆漿一飲而盡後擦了擦嘴便尋着小二離去。
“踏踏踏......”
林析坐在車廂内,捧着一本話本仔細品讀。
白漸離忍不住,在識海中告誡她要警惕那個長老,此人手段狠辣,不得不防。
林析嘴角高高翹起:“阿離,你終于理我了。”
等不到人回應,林析卻心情大好。
馬蹄高高擡起,揚起一股塵埃,車廂也随之搖搖晃晃地朝那一抹初升的朝陽中走去,又将那一輪圓日高高拋至身後,不多久,江陵到了。
交了路引,林析探出頭便看見破敗的水井邊上坐着一個佝偻着身軀的老妪,正用嘶啞的嗓音說着書,周身圍着幾個小童,正啃着手指聽得仔細。
“且說那九嬰大妖,相傳其幼時連吃九顆嬰孩心髒,被天道降下神罰,讓其蛇身上長出九顆頭顱。不過天道仁慈,不忍它日日啼哭,賜予洞府,令其思過三百年,不得顯露真身......”
話落,那老妪恰好擡起的眼睛正正對上了林析的視線。
蒼老的聲音仿佛來自天外天,聽在林析耳朵裡失了真。
“鳳凰現世,人族亂矣。”
一道稚嫩的聲音插進來:“奶奶,不是九嬰嗎?”
“對,是九嬰......”老妪轉而接上原來的話頭,娓娓道來。
馬車片刻不停,等林析想起來問些什麼已然來不及。
“阿離,你說她是什麼意思?”
“入土之人的胡言亂語罷,不必理會。”
“可是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是鳳凰!”
“許是湊巧,九嬰和鳳凰皆是上古大妖,人族了解不多,一時嘴快說錯了也實屬正常。”
林析點點頭應下白漸離,卻暗暗将那老妪的話記在心裡。
人煙漸漸繁華起來,跟半月城還不一樣,到處堆着身着五花八門弟子服的修士們。
林析找了一處地方将馬車托管,把手上的帷帽戴了回去,距離飄渺仙境大陣開啟,僅有半日不到,她得趕緊前往玉華亭跟宗門内的弟子彙合。
這次一起進入秘境中的五華門弟子一共十九人,五十年的流放生涯讓她跟這群同門一點共同話題都沒有。
不管她也并不是很在乎,因為白漸離時刻都在識海中陪着她。
一座古樸無華的亭子就在眼前,周遭林立着許多仙門子弟,稍微年長的仙師們長袖善舞,遊走其中。